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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嶙峋的枝干,突兀地维系着。
重重阴云压下去,都护府亮不起来,落在她身后像一张灰暗阴冷的网。
“若姝,若姝,”唐星沈顾不上满身湿冷,抓着杜若姝的手腕往外拖进她怀里,“我在呢,我带你回西北,我带你回家……”
滚烫的眼泪滑进她颈窝,杜若姝抓着她的手腕抬起来,星沈才发现是自己在抖。
“阿沈,我等了你很久。”
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
“你说等你回来要看我们成亲。”
星沈拼命摇头,喉咙痛的像塞了炭,杜若姝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游走的指尖冻得像块冰,“别哭,傻姑娘,别哭了,我答应他了。”
星沈抓着她的袖口,眼泪多的像外面那场雨,杜若姝却松开她,提着自己的裙摆转了一圈,“美吗?”
她又扭过脸去问他们,许月落攥着卢滢的手臂,咽下一阵一阵涌上来的呜咽,轻轻点了点头。
杜若姝笑起来,甜蜜静美,柔软的像朵云,她看着连绵的雨线,心里宁静无比。
她看过他锦衣华裳意气风发,看过他长衫破旧苍白清瘦,看过他运筹帷幄气势逼人,看过他垂眸浅笑温柔缱绻……她从少年注视他到青年,注视他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她已经得到过了,所以一刻也不愿再忍耐等待的苦楚。
他们被葬在东北。
棺椁之中,一对青年男女相依相偎,艳烈红袍更衬出他们年轻鲜亮的眉眼。
漫山白练,最前有两座新坟,两块碑,三个少年人。
星沈跪坐在最前,眼泪来不及晾干便新浇一层,她说不出话,眼白染成绯色,腰腹往上连着一片都在发热,许月落用力地搂着她。
“就差一点……”
她攀着许月落,像攀着一根浮木,“就差一点了,他们要成亲了……我马上就要看着我阿兄得到幸福,我看着若姝一路走来,她付出了那么多,走了那么久,走的我心都碎了……我……言雀说了……他说……要喝我的酒,我回来就会请他的,为什么不等我啊……”星沈止不住抽噎,字节碎的拼都拼不起来,不甘充斥着她的喉管,发出的声音凄哀而枯槁,如同一眼早已干涸淤满烂泥残骸臭的发腥却宁愿撕裂自己也要往外渗出干净水滴的泉,“就差一步……啊……”
许月落托着星沈的后颈将她牢牢裹进怀里,承受着胸膛相贴处的皮肉震颤一次次激起的心碎,眼泪从沾湿的睫羽末梢坠落,像是又下了一场雨。
他望着青色石碑前阳光映射下金光灿灿的义肢,望着那块刻着雀字的木牌,望着那束漂亮的苍兰……心里空的卷起长啸,他埋进爱人肩颈,扼住喉咙里残余的悲音。
卢滢亲手将照京葬在了他们的身侧,照京…也战死在沧澜城一役。
他擦净那块青石碑上每一道尘痕,“好兄弟,好姑娘,等仗打赢了,卢子晔亲手接你们回家。”
许月落环着星沈的腰,她面色惨白,只剩一双漆黑的眼珠,偶尔极轻地滑动一下,木讷的失了生机。
许月落整个人都是木的,痛苦和他隔着一层厚隔阂,他只是呆呆地牵着星沈往前。
“阿落。”
“我在。”
“其实你也察觉到了对不对,”星沈停下来,仰起头看他,“我们……大家的状态都很糟糕,失落,疲惫,无力……我们根本就没有从上一场别离中走出来,我们也走不出去。”
“沾染死亡就像一种慢性毒药,蛰伏在我们的皮肉里,或许是某一场死亡,或许是堆积到极限的数量,我们就会毒发身亡。”
许月落沉默地听着,认真问,“如果赢了的那一天你还活着,会怎样?”
星沈知道他要问什么,她笑了笑,自己都觉得难看,她诚实道,“我不知道,只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忘怀这一切。”
许月落垂眸,抵着胸膛将她揽进怀中,“没关系,阿沈,我也忘不掉的。”
“铭记……”星沈长吸一口气,落寞道,“会让人活得很好吗?”
“可是忘记,一定不会让我们这种人过的更好。”
“我们这种人,”星沈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捻过一遍,仰头问他,“是什么人?”
“为了黎明,为了伙伴,不惜一切的人。”
星沈笑出声,又掉下眼泪来,姑娘昂着头,独自踏出半步,孤高而野蛮,悲壮却璀璨,“真是好久没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畅快的话了,”她回眸,再盛大的笑意也掩不住深处的爱与动容,“小殿下,你真是…辛苦了。”
许月落眨了眨眼,秋风抚过他的脊梁,使他一瞬间遍体生寒,唐星沈看着他,专注的……好像她的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的姑娘自成仁义,不做盛世的神龛,只做乱世的第一剑。
她要发声,要搏杀,要改变,她不受教化,不认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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