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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0日,凌晨3点07分。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黑夜剖开一道刺眼的口子。惨白的灯光像一层薄霜,覆在走廊的长椅上。消毒水的气味悬在空气里,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得人呼吸发滞。自动贩卖机的蓝光偶尔闪烁,照出地上几滴未干的血迹,暗红色,像被踩碎的浆果。
沈昭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的边缘,纸张因为反复翻动而变得柔软,边角已经起了毛边。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动着红色的数字,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滴答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刺得人鼻腔发疼。偶尔有护士快步走过,鞋底与地胶摩擦发出黏腻的声响,像是踩在潮湿的苔藓上。沈昭白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点暗红——那不是血,只是下午在操场上蹭到的铁锈,但此刻在冷光下,它显得格外刺目。
江知野已经进去二十七分钟了。
推门声响起时,沈昭白猛地抬头,却只是看到一个陌生的医生匆匆走过。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几点褐色的污渍,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一道新鲜的抓痕。沈昭白的视线追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重新低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蓝黑色的墨水,是晚上修改物理错题时留下的。现在那些墨水被汗水晕开,在掌心的纹路里形成细小的河流,最终汇入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洗手间的镜子裂成蛛网,碎片仍固执地黏在边框上。裂痕间映出无数个残缺的影子——一只沾血的手,半张苍白的脸,校服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淤青。水龙头没拧紧,水滴砸在瓷盆里,声音很钝,像某种倒计时。
走廊的暖气片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困兽的低吼。沈昭白伸手碰了碰,金属表面烫得惊人,却在指尖离开的瞬间变得冰凉。这种温差让她想起江知野的体温——半小时前,他躺在救护车担架上的时候,皮肤冷得像块冰,可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烫得几乎要烙进她的骨头里。
“……别跟来。”
这是他进急诊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可沈昭白还是跟来了,像往常一样,无视了他的命令。
输液架的铁杆在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剑。沈昭白盯着那影子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才移开视线。墙上的健康教育海报已经褪色,边角卷曲着,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皮。某张海报上画着人体骨骼图,肋骨的线条让她莫名想起江知野后背的轮廓——那些凸起的脊椎骨,在昏暗的天台上,曾像一串沉默的密码。
走廊突然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沈昭白下意识绷紧脊背,却只是一辆空的担架车被推过。车轮有些歪斜,碾过地胶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一声漫长的叹息。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掏出来看,是江知昀发来的短信:
【哥的医保卡在我这,要送来吗?】
沈昭白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一个“……不用”。锁屏时,她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电流击中。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沈昭白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长椅边缘,钝痛顺着神经直窜上太阳穴。可她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走出来的医生——那是个中年男人,眼镜片后的眼睛疲惫却平静。
“肋骨骨裂,右手掌贯穿伤,已经缝合了。”医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凌晨的寂静,“后颈的烫伤需要每天换药。”
沈昭白的喉咙发紧:“能进去吗?”
医生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校服领口停留了一瞬——那里别着枚褪色的胸针,是初中时江知野送她的。
“……五分钟。”
病房里的光线比走廊更暗,只有床头监护仪的屏幕泛着幽幽的蓝光。江知野半靠在枕头上,后颈缠着纱布,右手掌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听到脚步声,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沈昭白脸上,却没有说话。
沈昭白走到床边,盯着他手背上的输液针。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像是某种无声的计时器。
“疼吗?”她问。
江知野扯了扯嘴角:“你猜。”
监护仪的心跳线突然波动了一下。沈昭白的目光顺着那根线,落到他被病号服遮住的胸口——那里应该也有伤,只是看不见。
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输液的手背。江知野的皮肤比平时更凉,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像是某种脆弱的地图。
“为什么打架?”
江知野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窗外。凌晨的城市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倒影,霓虹灯的光晕像是融化的颜料。
“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沈昭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窗台上放着个塑料袋——里面是件染血的校服,口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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