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汐赜云愣神地想，她好像并不知道。正如失去家的这几年，她内心是极度混乱的，非常需要抓住救命稻草来稳住自己心神。汐赜云知道自己是个不能忍受孤独的人，但她从来没想过孤独是可以说出来的。

    她的这些想法和心声听进了汐昭祉的灵魂中，得到了微妙的回应，他没有直接传达他的话，而是通过运作身躯，看向前方的人，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汐赜云自然明白了，她也做出了回应。迈开脚步，朝前走去，与庆和燕乐并排，道：“我想，是的。”

    庆和燕乐垂眸看尽她的眼底，缓缓道：“曾经，有个人也问了和你相似的问题。她问我漫长的寿命里，是不是遇见过数不清的‘她’。我说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于是她下一个问题就问，我是不是总是感到孤寂。”

    汐赜云：“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那双黑色的水域有了波动，庆和燕乐喃喃道，“也许吧。”随即她笑了笑，“然后她给我一个非常温暖的拥抱，并且大声地说——”

    庆和燕乐看向了汐赜云，“——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不用感到孤寂，因为她会用自己的生命陪伴我。”

    温月当空，抚照绵长的夜，树叶的飒飒声在这片土地经久不息。晦暗的街巷里，汐赜云看向月下的她，一时不敢言语。

    如果此时此刻她们正在翼国的雪山，经受着冰寒的波及，周遭是稀疏的枯藤老树，而她面前依旧站着庆和燕乐，也许在那样的环境下，庆和燕乐眼睛里的情感汐赜云才会读懂。

    但她们在生机勃勃的灵国，这里不管春夏秋冬，都会有足够多的草木装饰，到处都是一片生机。

    现在这些生机包裹着落寞的孤独，竟使人无法接受。到底是不能接受生机上沾染了萧瑟，还是萧瑟被生机排斥。不管是哪一种，汐赜云都不敢想。那样想，实在太残忍了。

    她看着月色，眼中是皎洁的清白，汐赜云道：“那一定很幸福，就像冬日里会盛开菊花、梅花，生长出青松、竹柏，那样幸福。”

    庆和燕乐点点头，白发匆匆拂过脸庞，细碎缠绕。她放低声音，似是呢喃：“是啊……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