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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粗鄙语句,官医们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这张答卷,他们也是有印象的,明显字数偏少,而笔迹欠美观,故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搪塞敷衍,也因此被几位考官默契地判为不通之流。
如今沈常山单独拿出来理论,莫非这里头还另有文章?
众人面面相觑,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往下看去。
只见紧跟在屎尿屁后的,同样是四个大字。
——粪口相传。
短短两行,接连惊掉了一众医夫子的下巴。
而在骇人听闻的观点后,则是对这种“粪”的详细描述,具体到它如何稀烂如洗米水一般,又怎样腥臭令人作呕,其行文倒不失生动形象,甚至隐约能看出些许兴奋难抑,末了,还附了半张相当写实的草图。
“……”在场的学究们围着看了半晌,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评价。
诡异的半晌沉默过去,到底有人捺不住疑惑,小声替众人开了口:“恕下官多言,这位考生所答与医经实在背道而驰。这……有些形容也勉强算贴切详实,但为何以……以屎尿屁也开篇,又何所谓粪口相传,难道……”
还会有人主动去吃别人的屎不成?
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话,说出口都叫人羞臊,那人停顿片刻,到底没好意思直抒胸臆:“……实在不知所云。”
沈常山却当真没听懂似的,一板一眼地问:“那你说,他哪里说错了?”
面前的人顿时语塞。
不应该问哪里说对了吗?
“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由老夫来问吧。”沈常山把手一背,神情便添了几分正经。
他不徐不疾环顾一周,这才抛出问题:“照诸君看,究竟何为霍乱?”
还以要被如何为难,听到这里,方才质疑的那名医官顿时松了口气,清了清嗓道:“内经有云,清浊相干,乱于肠胃,则为霍乱。”①
“浊者,从何而来?”
“张圣人曰,寒热杂合,混乱于中。热气上逆故吐,寒气下注故利。所以病症原起于寒热之气,表现为清浊乱肠。”②
“好。”沈常山点点头,并不点评,只一味追问,“那么躯体又为何会生出寒热?”
对方明显愣了愣。
再这么刨根问底下去,只怕要究去五行起源。沈助教连番发问,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听他讲经。
他与同僚对视一眼,实在摸不清这位督查是什么路数,索性把这个问题又踢了回去:“学生愚钝,还望沈公赐教。”
“切磋学问而已,谈不上什么赐教。”沈常山摆摆手,十分随意地在旁边一把圈椅上坐下,当真闲话家常般讲起,“其实老夫方才那样问你,是的确有所不解——圣人先师所记载的霍乱症状,无非就是上吐下泻,那这又和普通的腹症有何区别?”
他刻意停顿片刻,目光划过一张张深思的面孔,接着笑道:“实不相瞒,那些清浊寒热之论,老夫自年少读书时便铭记于心,可始终没能解答我最开始提的那个问题。”
“直至我奉朝廷之命周游外邦,到了身毒,也就是咱们老百姓说的天竺国,亲眼见识到了泛滥成灾的霍乱,才算明白。”
说到此处,沈常山搭下眼帘,扫了眼桌案上厚厚摞起的试卷。
他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天竺国的城都中,常有得霍乱者。那些病患不单单只是上呕下泻,有时还会出现四肢麻痹,饮食不得,最后甚至被活活折磨致死。一旦病发,幸存者往往十中无一,故所以,当地人畏霍乱胜于虎也。而在我们国邦平日所见的病患,其实大多都只是普通腹症,不过有些症状急重,就被误传为霍乱罢了。”
官医们竖着耳朵听他娓娓道来,站了半晌,总算觉出点意思。
看来此次选考看似刁难的出题,用意竟不在于立足医经,反而是要推翻圣人先贤的论症,重新定义病症?
再深推之,向来严肃重要的选拔考试,竟被赋予了如此一番革旧开新的意义,其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然虽如此,这番言论也实在闻所未闻,众人尝试进行消化的同时,免不了生出更多疑问。
便有人大胆追问:“那为何只有天竺人常患霍乱?”
且这又和那张考卷有什么关联?
看着那欲言又止的面孔,沈常山挑了挑眉,提醒道:“你们大约也知道,天竺有条大河贯穿,他们国人傍河岸而居,靠水吃水,方得以生生不息。”
诸人都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仍有些不解。
难道霍乱和那条大河还有什么特别的渊源?
见状,沈常山哈哈一笑,终于揭晓谜底:“这就是症结所在。那些天竺人最不讲究,上游拉屎撒尿,下游的人喝水做饭,你们说这能不病吗?”
周围正准备虚心受教的一众老少官医,不由纷纷愣在原地。
……话糙理不糙,可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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