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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让爷爷担心……”
黑脸汉子喉间有些哽咽,抹了把脸,“那伙人见孩子断了气,这才收手跑了。李老汉当时就愣住了,抱着孙子的尸体在村口就这么坐了一夜,凭别人说什么也不肯动,就跟丢了魂似的。今早还是村长出面,大伙儿凑了些银子,才帮他把这丧事办了……”
晨间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明明是春日里,可沈绾却觉四肢僵冷发硬,浑身血液仿佛没了温度,只剩下脑袋一缕残存意识在迟钝运转。
死了?那孩子昨晚就这么死了?
那群歹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昨晚谢翊分明派了亲信送二柱回家,既然到了村口那伙人才出现,说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昨晚的亲信早在二柱回村前就已经离开,根本没有碰上敌人;二是他一路护送,甚至跟对方交手,结果被人干掉。
谢翊手下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办事自然不会马虎,那情况就只能是后者。
能打败高手的唯有更高的对手,派出这样的人去刺杀一对籍籍无名的爷孙,唯有一个原因——报复!
他们背后的主子在报复昨晚她和谢翊的脱逃。
杀了那孩子,不过是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这背后的凶手,显而易见!
沈绾吸了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紧了紧手心帕子,“你能不能,带我去李老伯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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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沈绾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入眼的白幡还是刺得她眼底一痛。
李老汉本就花白的头发又添了一层雪色,整个人佝偻着,脊背弯折的弧度像被暴雨打蔫的麦穗,沉甸甸垂向地面。
沈绾蹲下身,在旁静静烧着纸钱。
烟气伴着飞出的火星四溅,令人眼底酸疼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李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珠,费力翕动嘴巴,好半天才发出声:“姑娘,你来了……”
“李老伯,节哀……”话音堵在喉头,那里似有什么东西哽着,沈绾无法继续说下去。
她既然无法消解李老汉的痛苦,便没有权利劝他节哀。
“姑娘,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李老汉哑着声,带着无尽悲凉,“他们要银子,我可以慢慢还,可我孙儿他……他只有十三岁啊……还是个娃娃……”
一滴浊泪打在沈绾手背,带着滚烫的温度,她顿觉挫败无力,“对不起……”
黑脸汉子抱臂站在一旁:“这四周村里丢失的孩子不少,你既然能将李家孙子救出来,肯定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我们村里别的没有,一腔热血的正义汉子还是有的,若是方便,劳您告诉个地儿,我们自己想法子救人。”
沈绾蓦地想起在地下斗兽场看到的那些孩子,长睫一颤,“村里还有别人家丢了孩子?”
李老汉叹了口气,“我们这村子,做草料生意的不多,多半都是农户,周边其他村子也大都以种地为生。可自新朝开始,御马司的官差突然说要扩大草场,用来饲育更多马种,便强行将大伙的农田收去变作官田,甚至大肆征收草场银。我们这些庄稼人,哪能交出那些银子,索性越欠越多,还不上,他们就上门抓人……”
沈绾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官差竟以公谋私,强占田地不算,还做着贩卖人口的勾当。
这背后若没有大人物撑腰,他们怎敢做到这种地步!
于今多少闲狼虎,无益于民尽食羊。
“姑娘,”李老汉望着前方跳动的火苗,哑声开口,“我知你心肠好,身份也不一般,当初你肯答应救我孙儿,我就知道你同那些人不一样。二柱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向老汉道歉。可剩下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有爹有娘的人,不该落得和二柱一样的下场。”
“没错,”黑脸大汉道,“你只需告诉我们个地址,我们带人闯进去,决计不会连累你!”
话音刚落,他身后站着的几名汉子挥臂跟着附和,“没错,我们不怕死,只要能救回孩子,干什么都成!”
沈绾这才意识到李家门外竟站陆续来了不少人,原来都是为了失踪孩子的事。
他们个个脸上或悲戚、或愤慨、或决绝,那种底层百姓身上义无反顾的力量,让人难以抗拒。
“诸位稍安勿躁,”沈绾站起身,朗声安抚,“诸位也知道,这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小,咱们若是强闯,怕是门还没摸到,就会被官府抓起来,他们想碾死我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只要能救孩子,我们不怕死!”有人高声道。
“不怕死不代表要去送死,”沈绾定定望向众人,目光如炬,“诸位若是信得过,此事交给我,我们从长计议。”
她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诸位放心,我今日既然答应,便一定会做到。不为别的,就为了李老汉一家的冤屈,为了诸位身上的枷锁,为了这不公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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