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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姚令喜爬屋顶出门子,夜风一吹,神清气爽。
“走吧。”
谢天贶白日来探过,大致清楚章栽月的人手布置,带着姚令喜,他小心翼翼避开守卫、暗卫,前往他认为可能关押侍卫的地方。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很准,加之他身为医者,得天独厚的“闻”的功夫,循着那不多见的药气,以及服药后散发的半缕腥膻,他们很快摸到关押地点。
正好就在章栽月居住的静远斋内,桑林入口一处小屋。
屋内侍卫们吵吵嚷嚷,间或咆哮,声音不绝于耳。
虽然已经入夜,但是明月高悬,白雪铺地,天地间亮若白昼,不利藏身。
有姚令喜在,谢天贶施展不开,俩人躲在桑树上观察一阵,勉强确认守卫共计十人,观其步履身姿,当是有些本事的练家子,与先前的守门人,不可同日而语。
事情,有些棘手。谢天贶暗暗思量:不时有人往来提送侍卫去寝殿那边,贸然放倒守卫,恐怕引人注意。倘若不放倒他们,猫悄入屋,也极麻烦。
他要找程千户,偏不认识人,需要一个个细细辨认,混乱中找人,事倍功半,万一里面的人敌我不分,嚷起来绝对会被发现。
如若仅他一人,龙潭虎穴也好闯。毕竟南疆六年不是白待的,千军万马里尚且来去自如,他自认无论什么局面都能抽身自保,可是现在身上挂着个人儿,他无法专心对敌,也放不开手脚,必须保存实力,护她万全。
“四哥,”姚令喜抱紧树干,打断他思绪:“你有注意到吗?”
“什么?”
“那边,那边那边,吊着一个人。”
姚令喜食指指向木屋后方,谢天贶顺势就看到一男人,身形高大健硕,双臂吊在树干,像一截断掉的粗壮枝丫,随夜风飘飘荡荡,似乎已经死去。
不好的预感,浮荡两人心间。
“走,去瞧瞧。”
卷起姚令喜,谢天贶足下略施巧劲,借着雪压树冠,树叶不易颤动,施展轻功在桑树间跳跃。
他行进得极快,保险起见,仍旧将姚令喜留在树上,自己则解下外衣,李代桃僵,用衣裳换下吊挂的男人。
男人衣着单薄,通体彻骨冰寒,真个不省人事。谢天贶轻轻一探,俨然是出气多过进气,心脉微不可察,这种状况,急需的是火堆热汤,他束手无策,只得银针刺穴,看能否强硬唤醒。
人中、十宣、百汇、涌泉、太椎、内关。
谢天贶一心三用:救人、防人、大部分注意力,仍在姚令喜那边。
而树上的姚令喜,借月光和雪白,在谢天贶不断翻弄男人的过程中,逐渐看清他的脸,眼睛一霎发直,摔了下去。
见状,谢天贶丢了男人,飞身上前,赶在她落地之前,稳稳接住。
“是程千户!”姚令喜五内如焚,“四哥快救救他!”
“嗯。”
谢天贶看她落下就有此猜测,听得此言,立马反身扛起程千户,寻到一间空屋,躲藏进去。
室内总好过外头寒风呼啸,现在无法生火,冻伤的人亦不可轻易揉搓增温,他别无选择,唯有将程千户上衣除尽,再解开自己衣襟,以己之身,为他暖身,然而就在谢天贶紧急除衣之际,一条手臂,铁一样靠上他脖颈,猛然收紧。
“别动!”
“程千户!”姚令喜听得他清醒,大喜过望!
“殿下您快走!”
程千户赤/裸上身,浑身战栗,脑子浑浑噩噩,充斥着章栽月要将他和主子栓床上,再引人来捉拿的威胁,加之姚令喜语带惊慌,他不疑有他,全道是贼人前来祸害他和主子,拼尽最后一口气,他死死扣紧谢天贶脖子,话音决绝:
“末将无能,未能识破贼人阴谋,护您周全!不过您放心,末将就算是死,也要鱼死网破,绝不让贼子奸计得逞,污您清誉!”
“程千户!”姚令喜听出他神志清醒,未遭章栽月祸害,而且忠心一片,至死不渝,感动得热泪盈眶:“好!你果真是好样的!”
“殿下快走!贼人我扣住了!您莫停留!”程千户半个死人,发起狠来,几乎把谢天贶当场勒毙——
“末将来世再伺候您左右!”
“不是,你等等——”姚令喜四下张望,心里作怪得很:贼人是怎么个意思?
屋里黑漆麻乌,四哥又让她转身不许瞧,她一人站在窗前月下,对后头的状况一无所知,“扣住?程千户你扣住啥了?”
“我。”谢天贶冷不丁出声。
再不松手他就要窒息而亡了,若非念在小兔崽子待他的姑娘好,十个程千户他也撂翻了,可现在就这么个情况,他能怎么办?
忍着呗。
奈何主仆俩一个糊涂样,半天搭不上线,他忍到极限,声音都变形了,姚令喜应声扑来,摸摸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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