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2日，是一个阴雨天。

    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砸在教室的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沈昭白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被雨水洇湿的一角。窗外，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整个天空。她低头看了看腕表——六点二十三分，距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十七分钟。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解一道力学题，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尖锐的轨迹。沈昭白的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她轻轻合上笔帽，目光扫过窗外。操场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

    下课铃响起时，雨势骤然变大。

    走廊上的学生挤成一团，抱怨着突如其来的暴雨。沈昭白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排水管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没有新消息。

    “沈昭白，你需要伞吗？"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沈昭白回头，看见班长举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脸上带着标准的优等生微笑。她摇了摇头：“谢谢，有人来接我。”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

    一辆摩托车冲破雨幕，稳稳地停在校门口的积水里。车轮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散落的玻璃碴。江知野跨坐在车上，没戴头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下巴汇成一条细线。他的校服外套已经被淋透，贴在身上，隐约透出绷带的轮廓。

    沈昭白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

    她走下台阶，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鞋面。江知野扔过来一件雨衣，塑料包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她怀里。

    “……穿上。……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模糊糊。

    沈昭白展开雨衣，发现是全新的，标签还没拆。深蓝色，尺码明显偏大。她抬头看了江知野一眼，后者正拧着摩托车的油门，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是在催促。

    雨衣的塑料味道很重，沈昭白系好扣子时，江知野已经不耐烦地拍了拍后座。她跨坐上去，手指虚扶在座位两侧，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抱紧了。”江知野头也不回地说。

    摩托车猛地冲出去时，沈昭白不得不抓住他的衣摆。雨水拍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江知野的后背很硬，肩胛骨的轮廓透过湿透的布料清晰可见。她闻到雨水混合着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糖气息。

    “……你的伤。”沈昭白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江知野没有回答，只是加大了油门。摩托车在积水的路面上划出一道弧线，轮胎碾过窨井盖，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沈昭白的额头不小心撞上他的后背，立刻感觉到一阵湿冷的触感——他的绷带又渗血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江知野猛地刹车。沈昭白因为惯性往前一倾，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后颈。她看到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边缘还沾着细小的砂砾。

    “教导处和化学实验室的事。”江知野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父亲都知道了……还有我们俩的事。”

    雨点砸在头盔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沈昭白的手指微微收紧，攥皱了江知野的衣角。她感觉到摩托车又开始移动，速度比之前更快。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被打翻的颜料。沈昭白眯起眼睛，看到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薄的纸。江知野的侧脸在镜子里一闪而过，下颌线绷得很紧。

    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像被水浸湿的油画。灯罩边缘不断有雨水汇聚，滴落时在积水中激起细小的漩涡，一圈圈扩散，又被车轮碾碎。飞溅的水珠在半空中短暂停留，映着车尾灯的红光，像散落的血滴。

    摩托车后视镜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偶尔闪过一道车灯的光亮，又迅速被水流抹去。镜面边缘积着一层细密的水珠，随着摩托车的颠簸不断颤动，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沿着金属边框滑落，在江知野的手背上留下一道冰凉的水痕。

    摩托车拐进一条小巷，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沈昭白的小腿。巷子尽头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灯牌在雨中闪着刺眼的白光。江知野在店门口停下，熄了火。

    “等着。”他甩下这句话，大步走进店里。

    沈昭白坐在摩托车上，雨水顺着雨衣的褶皱流到膝盖上。她看着江知野在货架间穿行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有些微跛——是上周打架留下的伤。

    便利店的玻璃门上凝结着水珠，江知野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沈昭白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有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父亲。她没点开，只是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便利店的玻璃门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偶尔被进出的顾客擦出一小块清晰的区域，很快又被新的水汽覆盖。透过那些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