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那些个礼数，他们母子相比会更加亲近些吧。以前她也只敢偷偷地给他递些吃食。

    这样细细想来，竟然都是遗憾。

    她的泪终是没有忍住，轻轻啜泣着，拿着袖子拂过眼尾。

    “夫人？”秋荷将药端了过来，见周蔚音移过头去，不用问便知是伤心了。秋荷宽慰道，“夫人莫伤心，药已端来了，公子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的。只是这药该如何喂？”

    周蔚音吸了吸鼻子，看着趴着的谢钰：“将他侧过来身来你们托着他，别让他的背碰到了床，其余的我来。”

    秋荷这才想他家夫人习武，这灌药还不简单。

    秋荷将药递给周蔚音，叫了两个丫头将谢钰翻过身来，因伤在背后，秋荷只拖着谢钰的脖子和脑袋，其余人抵着肩膀就是。

    周蔚音一手拿着碗，另一手将谢钰的下巴一掐，稍稍一卸，谢钰的嘴就张开了。她让丫头顺手掐在原处，自己拿着勺子试了试温度，这才一点点地给谢钰灌了下去。

    待做完这些，几人身上皆是出了汗，这谢钰练武倒是练得颇有成效，身板非常重。

    秋荷接过碗，看着周蔚音憔悴的脸，“夫人要不要去歇会儿，这边奴婢来看着就行。”

    周蔚音摇头：“等他烧退了吧。”她轻叹了口气，“你去看看母亲回来没，如若回来了就让她去歇息吧，年纪也大了熬着不好，这里有我守着呢。”

    秋荷点头。

    这边谢祖母方才踏进了院子，见周蔚音正斜靠在床边给谢钰打扇，脸上的歉意尽显。

    谢祖母抚开纱幔，轻手轻脚地进屋，悄声道：“如何了？”

    周蔚音拿帕子擦着额头的手一滞，见是谢祖母来了赶忙起身行礼，回道：“药刚灌下去，还没见成效，倒是出了点汗。”

    谢祖母忧愁的疏了口气：“辛苦你了。”

    周蔚音摇头，她没敢瞧谢祖母的眼睛，反而是低着头苦笑：“哪里，这是亲生儿子，谈什么辛苦。”

    “我同非池讲了，让他以后莫要插手谢钰的事。你也别太担心。”

    周蔚音收起嘴角，她定定地盯着地板：“我知道了…”

    谢祖母见她好似不信，知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便也不再多言。她扫着周蔚音的衣着，平日里端庄得很，如今为了孩子是一分都没顾上，在冬日怕是要着凉的。

    谢非池同蔚音在这大周也算是一段佳话，虽自己对非池从不纳妾之举不满，可想到蔚音对自己儿子大有助益，她倒是又平衡了许多。

    将来……想到这儿她垂下眼睑，总有一日会委屈她，想到这儿谢祖母对蔚音就没有寻常婆婆的刁难。

    “呃…”谢钰在梦中发出了疼痛的呻吟。

    周蔚音立马回头看，接着催促道：“母亲你快回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守着就是。”

    “说来也是好笑，自他八岁后起，我便没有同他在一处待过这么久。”

    “就让我贪心一回吧。”

    谢祖母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便也点头。

    心里却冷静地思索，明日得督促谢非池来看一眼，他性子冷情冷血，纵使是再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也不应该如此。

    可不能被蔚音看出来。

    “我知道了，你也别太累着。隔壁屋我吩咐人去收拾一下，待会儿累了你便去睡，让秋荷守夜吧。”

    “儿媳知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就再来看他。”

    谢祖母走近几步，接着烛光侧头看了看谢钰的脸色，在这儿守着也没办法，便离开了。

    周蔚音听到谢祖母离开的动静，肩膀骤然放松下来，她拿着帕子的手一滞，若有所思。

    此事谢钰从未主动跟沈香龄提起，后来沈香龄来找谢钰时总是被各种理由推拒，护院便偷偷告诉了沈香龄。

    沈香龄知晓后不明白他为何要故意晚归，谢钰不解释，她就不停地责怪着谢非池的心狠。

    谢钰不解释是他不想拿沈香龄对自己的心疼与感动作为情爱的敲门砖，这是谢钰自己想清楚后选择付出的结果，并不需要让沈香龄知晓。

    这件事便一直被他埋在肚子里。

    他想香龄爱得纯粹些，若是喜欢就单单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