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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白也。”
晏如开了一坛杏花酿,为二人满上,笑着同白满川碰了一杯。
白满川将杯中酒饮尽,盯着晏如的面容看了半天,忽而微笑起来。
“怎么了?”晏如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脏东西?”
“没有,”白满川摇摇头,“只是觉得你似乎不太不一样了。”
晏如阴恻恻地看着他:“你可别说我是变老了啊。”
“怎么会,”白满川失笑,旋即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烛火在酒杯波澜间摇曳,他盯着那温暖的光彩,悠悠道,“我记得,初次相遇时,华筵正盛,你却不施粉黛地休憩于寂静草木之间,恍若误入俗世的神明。”
晏如含着一口酒差点没喷出去,呛了半天,才红着眼睛道:“那我现下高低得跌落神坛了吧。”
白满川沉思片刻,道:“你现下像是要融入世间了。”
晏如本想再调侃几句,然而神色动了几番,还是难得地走了个心,举杯道:“好,就为我来到这世间干一杯。”
两只酒杯对碰,些微酒水洒出,漾起一室杏花温香。
“今岁上元,我曾偶遇夏晚与孟冬,听他们说你总把夏晚骂个狗血淋头,这却是为何?”
晏如觑着白满川的神色,忽而想起一事,如是问道。
白满川摇摇头:“自然是他找骂。”
晏如:“怎么说?”
在她看来,夏晚除了有些二,似乎也没啥问题。
白满川:“此人出身世家,偏是个重情重义的痴儿,总是抱着两全其美的幻想,当断不断,日后必要为此吃大苦头。”
“哦…”晏如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重情重义也要被骂?”
“情义没有错,错只错在他易被情义束缚,若不能真正放下世间一切名、利、情,迟早亦会为其所累,”白满川说着,目光落在晏如身上,复又收回,垂眸一哂,“像他那样的还值得我骂一骂,其余麻木不仁之辈,我骂也懒得骂。”
晏如尴尬一笑:“实不相瞒,我一直觉得我挺麻木不仁的。”
“不,你不是,”白满川温声道,“知其惑者,非大惑也,你若当真麻木,便不会觉己身不仁。”
晏如不知不觉也正色起来:“那如我这般,什么也不愿想,不愿做,不愿说,算什么?”
白满川:“此谓拿不起。”
晏如微微一笑,故意问道:“就不能是我放得下?”
“放下之前,必得拿起,不然也无放下之说,”白满川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又接着道,“不过还有一种人,与天地合一,与万物无别,此人心中无我,更无酒杯,自然也无所谓拿起放下。”
晏如将他这番话好生琢磨了一遍,喃喃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妙极,妙极,”片刻后,晏如高高举杯,笑道,“过往我自困囹圄,却不知如何脱身,今日听君一席话,才知本无我,也本无囹圄,不过是我画地为牢、自作自受罢了。”
二人又碰一杯。
晏如感慨地看着白满川:“小白能说出如此妙理,莫不是已然得道?”
在晏如心目中,真正的得道高人,大概就是如白满川方才所说的,与天地合一,与万物无别,身虽处世俗之间,心却处红尘之外,如此方能宠辱皆忘,不喜不悲。
“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白满川摇摇头,自嘲一笑,“这些话我都是从一个穷酸书生那听来的,我自身境界与之相比,还差得远呢。”
“穷酸书生…”
晏如喃喃,忽而想起了当初硬塞给她剑谱的那个书生。
白满川继续不留情面地剖析自己:“我虽已知许多道理,然习性疏懒,并不肯将己身置于是非之间,多加打磨,值此修真界多事之秋,若有人能扬清扫浊,正本清源,此人必不是我。”
“那会是谁?”晏如下意识问。
白满川沉默不语,连饮三杯才缓缓开口道:“或许根本不会有那样一个人。”
他接着道:“魔修几近覆灭,仙修却因失了掣肘,不断扩张,乃至于奢靡成性,攀比成风,进而生出许多门派内斗,鱼肉凡人的丑闻来,我冷眼旁观这么些年,有时候竟恍惚觉得,如今的仙修们,不过是披着仙修皮囊的魔修——”
“当年的仙魔之争,终究是魔修赢了,赢在了仙修胜利多年后的今日。”
白满川语气平淡,却好似窗外的秋风,未见得多么呼啸刮骨,却能令所到之处草木凋零,凝露为霜。
有道是,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仙修与魔修能流传千古,自然都有其内在的道理,只是以常理而言,“仁义道德”的旗号自然比“作奸犯科”的旗号好听。
但晴日之下,必见阴影;黑夜之中,亦有月光,自然界以日月轮转成就万物生生不息之道,靠得便是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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