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昀宣的控诉，梁简抓了抓赵昀宣的头发：“起来了。”

    赵昀宣在梁简手心蹭动几下，哼出无意义的音节，艰难地挣脱午后的困意。

    坐起来后将头靠在梁简肩上，揉眼睛，语调是刚睡醒的散漫：“阿简，你等下做什么？”

    “陪你，顺便看书。”梁简说。

    寥寥几个字，却让赵昀宣瞬间清醒，额明眼亮，微微后仰，侧着头看向梁简的眼睛，笑得有些清朗的得意：“嗯，好安排。那我也看书，我记得之前有本漫画没看完。”

    赵昀宣小跑回房间翻到了漫画，又小跑回梁简的房间。梁简已在床尾的地毯上坐下，腰后在床板上垫了抱枕，支起一条腿，书便放在膝盖上。他身旁，一个抱枕并排放着。

    赵昀宣想跑得更快一些，但也知道再慢也没关系。最后他还是加紧了步伐，坐在梁简身边，靠在梁简肩上。

    时间如水，越想抓紧，流失得越快。

    下午茶时间，季叔送上来布丁、水果和红茶。

    经典的焦糖布丁，细腻柔滑。季叔说：“小一些的是小少爷的，不那么甜。”

    水果新鲜明艳，很多并非当下的时令水果，也有本就名贵的娇气水果，此刻生机勃勃地挤挨在一起。

    红茶，闻时觉得醇香，看时觉得色彩鲜明、红是红金是金，品时觉得味道不浮躁，回环中透着点鲜。

    梁简舌头糙，最大的感觉是舒服慰贴。他没休学前，吃食堂预制菜，舌头跟那些饭菜熟不起来，如同饱胃搭子。现在舌头像醒了，有社交的热情了。

    吃到大半，有人给赵昀宣打视频电话。

    梁简起身去拿手机，季叔微笑示意梁简陪赵昀宣即可，取了手机递过来：“小少爷，是老夫人。”

    老夫人？赵昀宣的奶奶，还是姥姥？梁简之前搜索时，没有看到有关这样一位老夫人的信息。

    梁简放下了甜品的小匙，拉拉赵昀宣的手指：“我出去吗？”

    “不用，”赵昀宣接过手机，接通前跟梁简解释道：“别紧张，奶奶不会为难你的。”

    接通后，入目的老人，满头的白发整齐梳好，眼窝有些凹陷，但眼神宽和清亮。她身后是简朴的窗棂，窗后是凝绿的松柏。

    “小宣，回家啦？”周敏如看到了赵昀宣身后的梁简，笑着颔首，皱纹堆起，像菊花花瓣。

    “嗯，今天刚回的，”赵昀宣的语气有些孙辈的甜，“奶奶想我了吗？”

    周敏如看一眼赵昀宣：“这可是恶人先告状了，这半月来你给我打过电话吗？你哥哥两三天就给我打一次电话呢，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可想不起你。”

    赵昀宣将手机换给季叔拿，朝手机膝行几下，跪上漫画书，巴巴地讨饶：“奶奶息怒，我以后每天都给您打电话好不好，忘了打就让哥哥跪搓衣板。”

    周敏如噗嗤笑出来，“你这孩子，让你哥哥听见，仔细你的皮。”

    赵昀宣眨眨眼睛：“奶奶不说我不说，哥哥不会知道。”

    周敏如点了点赵昀宣的额头，眉微蹙，眼尾却有笑痕：“你呀。”

    周敏如的视线投向赵昀宣身后，和梁简对视：“小梁，我这幺孙性子倔，他如果犯了牛脾气，你就去找他哥哥来治他，保管将他降得服服帖帖。”

    老人目光专注诚挚：“小宣的病能好得这样快，全仗着你悉心照料，我们全家都记着你这份情。腺体的病治起来归根到底都要靠耐心，往后他这路还长着，少不了还得请你这样的‘明白人’多扶一把，多帮帮他。”

    “老夫人，您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这段时间小少爷在治疗上也十分配合，他状态这样好，我照料起来也更有信心。”梁简垂下目光道。

    “看吧奶奶，我哪里像您说的那样难搞，我明明很让人省心的呀。”赵昀宣从季叔手里接过手机，抱住梁简的手臂靠过去，“我可有证人证言。”

    “不错，那你可要继续保持。”

    “那必须的呀。”赵昀宣手肘戳一下梁简，抬头看着梁简，“让阿简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