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昀宣闻到梁简的味道起，赵昀宣便对他更为亲赖。

    赵昀宣将过十八岁生日，有对信息素的基本常识，但因他腺体增殖，那些知识于他无根无凭，别人喜处，他不那么喜，别人恶处，他不那么恶，混沌模糊，不知者无罪无怪的蛋青色。

    一朝闻得信息素，盘飞的鸟终于落地，忘其所以地东啄西叩，也是可以理解的。梁简自认不过是沙滩上一只石子，海鸟对他紧追不舍，不过是借他熟悉一片海。

    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实际处理起来又是一回事。

    以前赵昀宣就喜欢缩进他怀中睡觉，现在更甚，近乎将他的脖颈当作了燃烧无尽的助眠香薰，醒来时鼻尖总抵在他脖子上。

    坏毛病总是一秒钟就形成，赵昀宣开始嗅他的衣服，好似要亲自对比一遍，才能确信贴身衣物上的信息素味道就是要比其他浓郁一些。

    在信息素方面赵昀宣可算得上是新生儿，而新生儿有探索欲、有好奇，并不令人意外。杜聆小时候，要紧紧抓住拨浪鼓、奶瓶等才止哭，不再焦虑。梁简分得很清楚，现今的赵昀宣对他的过度依赖，本质上跟奶瓶与杜聆没有太大分别。

    与未知世界的最初链接。

    梁简对赵昀宣的纵容，也无异于对杜聆的纵容。

    开了暖气，房间温暖如春，赵昀宣蜷成一颗蛋般压在梁简身边。梁简侧起身，一臂支撑身体，一手拨开赵昀宣额前的碎发。

    赵昀宣现在的面色比梁简第一次见他时好很多了。人仍是瘦弱的，但不必太在意，到底是Alpha，病治好后总会长高增重变强壮一些的。

    不过二次分化后，随着激素向第二性别的倾斜，Alpha的眉眼会变得更锋利，不是Oga那样柔缓的线条。

    梁简半抚半描着赵昀宣的面容。激素紊乱让赵昀宣将近十八岁，还给人一种没长开的稚嫩感，像收敛的小竹。

    ……梁简有些想象不出赵昀宣面孔线条Alpha化的样子。

    对照着大少爷吗？

    目光岿然的漆黑眼睛，长风搓压过草原，黄茅涌如墙倒。

    ……十分违和。

    梁简抛开赵昀宣分化后的面孔，又想到了令他有些纠结的礼物。

    生理和心理上都很新的十八岁，是有些特别的。

    礼物，也应当特别一些。送过生日的人很像他本人的香水，是个好主意，但并非只应用于赵昀宣的十八岁成人礼。

    梁简这次午睡醒得早，思绪乱跑了这许久，定的半小时计时才将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弹出消息，已经进入最后一分钟。

    梁简先取消了计时，后轻轻摇晃赵昀宣：“起床了，小少爷。”

    越晃越缩，含羞草一般往梁简怀抱深处钻，直到梁简隔着卫衣能感受到赵昀宣的呼吸就濡热地蒸在他肚子上。

    梁简无法，掀开被子，作势下床。

    被子的摩擦声令赵昀宣条件反射地抽颤，他本能地一扑，将梁简的腰抱在怀里，很快便连恼带怨地不满道：“阿简你又吓我……”

    赵昀宣闻得见信息素后便对梁简的离开有些过激，有时赵昀宣赖床，但若梁简的信息素有离开远散的趋势，赵昀宣便心烦气躁、再也睡不下去。

    是以梁简掀被子的声音是赵昀宣最讨厌的声音，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