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五分的地铁车厢里挤满了赶着上学的学生和疲惫的上班族。贺憬棣戴着黑色有线耳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扶手，随着车厢的晃动微微调整着力道。他今天特意比平时早出门了二十分钟，连闹钟都多设了一个——就为了避开某个阴魂不散的烦人精。

    车窗倒映出他冷淡的侧脸，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昨晚那道物理竞赛题耗费了他太多时间，等合上习题集时，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1"。

    ——可惜天不遂人愿。

    "班长~"

    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穿透耳机里的钢琴曲，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草莓糖味混着清晨的阳光气息贴了过来。贺憬棣没回头，但余光已经瞥见宋逸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往他肩上蹭，发梢还翘着一撮不听话的呆毛。

    "好巧啊！"宋逸晨笑眯眯地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睫毛在晨光中几乎透明，"你也坐这趟地铁？"

    贺憬棣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后背几乎贴上车厢壁。

    宋逸晨立刻跟进一步，像块黏人的牛皮糖，校服外套擦过贺憬棣的手臂发出细微的声响："别这么冷淡嘛，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三天。"贺憬棣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秒针正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在嘲笑他的失算。

    "四天！"宋逸晨纠正道，伸出四根手指在贺憬棣眼前晃了晃，"昨天体育课你也见到我了！我还给你买了可乐！"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虽然最后被你没收了……"

    贺憬棣懒得理他，把耳机音量调大。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立刻淹没了宋逸晨的声音，但隔音效果一般的耳机还是挡不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唠叨。

    宋逸晨撇撇嘴，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力道轻得像小猫挠人："班长，加个微信呗？"

    "不加。"

    "企鹅？"

    "不。"

    "手机号总行吧？"宋逸晨眨眨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上下扇动，"我保证不半夜骚扰你！"说完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指尖沾着一点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蓝色墨水。

    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贺憬棣最终转头看他，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你现在的行为就是骚扰。"

    车厢轻微晃动，宋逸晨趁机往贺憬棣身上靠了靠，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那……班长要记我过吗？"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贺憬棣的喉结，带着草莓糖的甜腻。

    贺憬棣眯起眼睛，正要推开他，宋逸晨却突然注意到什么，笑容一滞："等等，你嘴角怎么了？"

    贺憬棣下意识偏头，但宋逸晨已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嘴角的淤青，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那个位置正好是昨晚父亲一巴掌留下的"纪念品"。

    "谁打的？"宋逸晨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贺憬棣从未见过的冷意，像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贺憬棣拍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

    宋逸晨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班长……你是不是讨厌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引得周围几个女生投来谴责的目光。

    "我都这么努力了……"宋逸晨抽了抽鼻子，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你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给……"

    贺憬棣太阳穴突突直跳："别演。"他压低声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没演！"宋逸晨突然提高音量，引得更多人转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多早起床才能''''偶遇''''你？！我五点半就起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委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车厢里顿时响起几声轻笑。一个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摇摇头，露出"年轻真好"的表情。

    贺憬棣耳根发烫，一把拽住宋逸晨的手腕把他拉到车厢连接处。这个动作让他校服袖口上移，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还有昨天被玻璃划伤的细小疤痕。

    "闭嘴。"贺憬棣冷声道，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宋逸晨借势往前一扑，整个人几乎贴在贺憬棣身上："那加微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仿佛刚才的哭腔从未存在过。

    "……"

    "不加我就哭更大声。"宋逸晨威胁道，手指悄悄攥住贺憬棣的衣角，"就说你始乱终弃。"他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像只狡黠的小兽。

    贺憬棣深吸一口气，薄荷味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松手。"

    "不松~"宋逸晨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贺憬棣的锁骨，"除非你答应——"

    地铁突然刹车，宋逸晨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去。贺憬棣下意识伸手接住他，掌心贴在他的后腰处，隔着校服都能感受到少年温热的体温。这个姿势让宋逸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