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盘旋其中，密豆遍布的头颅上双眸紧闭，沉闷的低吼声从泡沫中溢出，像是它们沉睡时的梦呓。

    饶是活了这么多年，千渊仍旧被此情此景震得惊惧不已，双腿仿佛被灌了铅般沉重，竟无法挪动半分，甚至连呼吸都凝滞了半刻。

    他这是……闯进了秣妖的老巢了！

    脑海中霎时间闪过这个念头，千渊连忙隐去指尖的灵力，身体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他站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闪过无数个解决之法。

    要么，他乖乖回去，等灵力彻底恢复赶紧逃命；要么，他不怕死一遭，在这些球里找一找水帘蚌，只要感知到他足够的灵力，水帘蚌便会回到他身边，到时候便可以顺利脱身，跟着那条红禅锦寻到明月夜光。

    于黑暗中，千渊下意识地睁大双眼，心中挣扎着每种可能性的利弊。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遗憾。

    明明他只差一步，只要跟紧红禅锦就能找到明月夜光，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安稳渡劫，增加筹码。

    可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一条通体青绿的海蛇，不但将他打伤，还夺走了水帘蚌，为此……自己还欠下了一份情债。

    思及此，千渊将垂在袖间的双手紧紧握了握，猛地吸了口气，旋即摒除其他杂念，下定了主意。

    自然无为，顺应天道，他放不下对明月夜光的渴求，这便是他的劫，也是他的道。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直面自己的欲望。

    有了这股决心，内心隐约的胆怯于此刻全然埋没。

    千渊瞳孔微阖，随即凝结丹田灵力，金光不易察觉地涌向四周，形成丝丝脉络，与他建立起关系。

    千渊在原地分散神识，仔细感知着能与他反馈的东西。

    借由灵力，他看到泡沫遍布百里，其形大小不一，而他正处在入口，身后偌大的珊瑚群令它们无法靠近一寸，两者莫名成了掣肘的存在。

    再向里走，他看见数条飘动的泡沫里，盘踞着身形弱小的青绿蛇身，它们的头颅上还并未有可怖的密豆，好像家中未长大的小辈，被长辈们推着向前，被迫成长。

    不过眨眼了片刻，这些青绿的蛇身突然变得黄青，身形也变得宽大，泡沫涨了数丈，完全包裹住它们的身形，而原本干净的头颅也霎时间长出密密麻麻的鼓包。

    千渊皱了皱脸，神识飘摇跟随着这些不停向前飘动，身形不断变化的小蛇。目光扫过一众泡沫，原本还在疑惑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猛地让他明白过来。

    这些类似于黄青秣妖的青绿小蛇，岂不是跟最开始打伤他，夺走水帘蚌的海蛇一样！

    难道，那条蛇是从这里跑出来的……它也是秣妖？

    这般想法一直盘踞在心头，像是无形的鞭子，迫使他的神识向前飞得更快。

    若真如此，那前面定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们迅速变异身形，化作真正的海底秣妖。

    而他越是向前，四周漂浮的泡沫便愈发密集，似是被风吹动，让它们彼此紧挨在一起，又似是刻意为之，只为保护那层层泡沫后的神秘之物。

    泡沫随着海水轻轻摇曳，神识沿着泡沫向上攀升，目光穿透层层缝隙，试图窥探出那隐匿其中的真相。

    忽然，他不经意间一撇，眸光猛不丁地被一丝极其微弱的幽光吸引。

    那光亮从泡沫的深处透出，虽不耀眼，却带着一种诡谲的吸引力，指引他向前靠近。

    千渊尚且清醒，停留在原地的肉身连忙抬指一掐，飘散的神识立刻凝定，令他顷刻间停在距离泡沫半寸之处。

    然而还不等他停歇片刻，仔细做个判断，源于同宗灵力便在下一刻漫过重重泡沫，与他相连。

    水帘蚌从内呼应着他。

    只留有一瞬间的怔然，千渊的神识顷刻间化为丝丝烟缕，被他压迫成一条细线，电光火石间冲起一道水流，化作清风，将四周的泡沫驱散开来。

    他十分小心地扎进缝隙之中，竭力避开那些飘忽不定的泡沫。

    澄澈的水域渐渐展现在眼前，神识如同游丝般在水中穿梭，逐渐靠近那道灵力的核心。

    他能感受到水帘蚌内那股同宗的灵力，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向他波动着，似是在指明方向，等着他的来临。

    丝线般的神识速度再度加快，随着“啵”的一声，潮水条条涌动，千渊彻底挣脱泡沫的包围，来到了神秘之后。

    此处幽光四散，水帘蚌深深嵌进礁石内，蚌壳大开大合，露出里面白嫩华贵的珍珠与蚌肉。在它的身侧，一株土褐色的晶体，形似入口处的倒刺珊瑚，同样被深扎于礁石之中。

    千渊只匆匆扫了一眼那晶体的样貌，便迅速将目光移向水帘蚌。待看清了眼前情形，他的倏然神色一紧，急忙俯身向下，身形如箭般冲向水帘蚌，试图将那敞开的蚌壳合上。

    这只水帘蚌百年难逢，里面的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