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相望不闻,逐月照君(9)  月亮和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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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顶楼有层低台阶,两边偏高一些,刚好挡风,常佩琴休息时常常一个人来这里,两人裹着棉袄在顶楼将保温袋里的饭盒一一打开放在中间。

    城市的灯火映着天空都是微红色,城市里是看不见星星的,加之今晚有霾,气温不降反升,杭澈脱掉口罩和帽子,常佩琴扎着头发,发尾低垂,无框眼镜下的眼睛凝视着远方模糊的灯牌,两人的头发在微风中飘荡。

    “来北京这么久还是没习惯喝豆汁啊?”杭澈递给常佩琴一瓶豆汁,自己打开一罐牛奶。

    “第一次喝就没习惯,估计是习惯不了了。”但因为这个不习惯,司鹤洁后来特意每日定两瓶牛奶,早晚一瓶,喝完的牛奶瓶就堆在大门门槛边,等送奶的人第二天自行拿去。

    两人默契地轻碰了饮料,以此代酒,要说到杭澈第一次喝酒,还是常佩琴的主意,那是她刚考上北京舞蹈学院,录取通知书拿到的时候,杭图南正巧回家。

    晚上四个人做了丰盛的饭菜欢聚一堂,她说杭澈成年了又要成为大学生,没点酒量以后怎么接触小社会,女孩可以不喝酒但需要试试深浅,这样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遇到实在推脱不掉的特殊情况才好保护自己,杭图南推脱不掉,信了她的邪,半推半就默认后,常佩琴迅速给杭澈斟了一小杯。

    北京人和山东人这一点大不相同,山东人喝酒爽快,热情之下醉酒是幸事也是常事,因而一般酒量都还可以。

    北京人讲规矩,喝酒也有规矩,细品慢酌,就那么一小杯一二两酒能喝上几个钟头,你不知道他的量到底在哪儿,总之就是讲究人,喝的是一个惬意和悠闲,而且也从来不劝,您爱喝多少没人管,人情世故都在酒里,得自己品。

    每到夏天,胡同里经常有一些闲散大爷聚在一起,摆一盘象棋,提了一瓶纯高粱或者二锅头,哥几个凑一块滋溜一口美得很,喧闹至天黑,好不痛快。

    外地人似乎永远琢磨不明白,为啥有些北京人那么爱二锅头,配上花生米,卤煮或汆熟的下酒菜,其实大爷们吃的就是一个氛围,一个局气,志同道合的热闹和烟火气。

    司鹤洁年轻时候爱喝酒,酒是艺术家的灵魂伴侣,那时候北京昌平酒厂的燕岭春还有北京特曲,酱香清香混着她来者不拒,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周围没有可以一同对饮的好友,门口的那群大爷爱象棋吵得慌,于是她研究起茶道来,尤爱收藏各类茶具。

    酒喝得少了,但是逢年过节遇到开心事也会来一两杯,今晚拿出的是三营门酒厂军企的内供珍品,没有包装没有商标,入口绵柔,小酌一两口滋味无穷。

    杭澈第一次喝白酒,先是抬起手闻了闻,酒香扑鼻,但对于不爱喝酒的人就有些刺激,她皱了皱眉,常佩琴冲她挑了挑眉,女孩站起来两只手端着酒杯敬长辈,“祝老师...”

    “那些陈词滥调我可不爱听,考考你,要用带酒的古诗来做祝酒词。”司鹤洁伸手往下招了招示意她坐下,另一只手捏着那一杯透明的香醪给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出了一道题。“不满意,可要连罚三杯的。”

    杭图南见杭澈没接话,以为她学艺不精,刚准备起身替她,一旁的常佩琴按住了她的腿,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杭澈抬了抬手,敛眸沉思了两秒,抬头恭敬地笑语,“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这首诗的下半句是“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司鹤洁听完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虽在异乡为客,却乐在他乡,杭澈和母亲不就是那个异乡客吗?怎能让老太太不开怀,杭澈说完一饮而尽,结果旁边的人拦都来不及,只能看她被辣龇牙咧嘴吐舌头,这下更取悦了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哪有你这么喝的啊,图南你快点快点给她倒杯水。”

    “妈妈妈,我自己来。”杭澈拿起桌上的水壶赶紧往杯里灌。

    一老一少都像个孩子一样,常佩琴夹起一块烤鸭片笑着摇了摇头,杭图南与她对视一眼,眼神里竟有些嗔意,烤鸭片掉在了碗里。

    很意外的,“妈,我好困。”杭澈一杯倒了,其余三人先是愣住,接着哈哈大笑。

    于是,每当杭澈回忆起第一次喝酒的经历,脑子只有最后放下杯子的画面,后来听说是杭图南和常佩琴费了好大工夫才把她拖回房间,因此常阿姨还被母亲教训了一顿,同时也勒令她再也不许喝酒。

    “小姨,你送我的那个钢笔。”杭澈有些内疚地说,“笔尖被我不小心弄坏了,对不起。”

    常佩琴吐了吸管,一挑眉毛笑了声,“多大点事啊!送你了就是你的了,你就是拿去烧了丢了踩着玩儿,也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干嘛和我说对不起。”

    “可是,那个钢笔挺贵重的。”

    常佩琴无奈地摇头,这孩子真是被老太太带得有些传统,道德意识太强也不知是好是坏,“贵重的从来都是情谊不是价格,如果你依然很珍惜它,那它就会一直完整。”

    她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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