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出乎安冰蓝的意料，这次排名还在原地踏步，物理甚至还掉了几分。

    不，似乎是大家都在努力学习，相较之下，她那微不足道的进步好似没有一般。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学数理化，也向来讨厌唯一答案。所有解题步骤都通向一个确切的终点，安冰蓝讨厌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安冰蓝把自己开学考和月考成绩记在一个笔记本上，本身是想记录自己的进步，没想到不但没有还在原地踏步。

    今早老关也找到她，说了些鼓励的话，什么看到她的努力了，相信自己一时半会没有成效是因为还在打基础，不要心急。

    安冰蓝只能点点头，但挫败感还是从心中升起，就好像在划船，她拼尽全力地划着，却发现别人轻轻松松就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

    我真的和夏橙谧是一类人么？我数理化不能说不好，简直是一窍不通啊。

    意义到底在哪里？她想。

    ……也不一定要考这么好吧。分数也不是绝对的。她又想。

    可是……

    安冰蓝心乱如麻，抓起笔还想再写题，一时半会又下不了笔。

    她突然意识到，欢乐是夏橙谧带来的，而这样一股压力……

    也是夏橙谧带来的。

    爱也总是会让人感到自卑，不是么？

    想到这，安冰蓝鼻子有些酸，便快步跑进厕所。

    “诶我滴妈，安冰蓝你……哭了？”同桌方梓刚出隔间就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安冰蓝擦了擦眼泪，只是扭过头来淡淡的说：“没有，眼睛里进沙子了。”

    “哦……快上课了。”

    “知道。”

    “怎么了？”晚自习下课，夏橙谧照例给她塞了一些资料，见她闷闷不乐的便问道。

    安冰蓝摇摇头，想打消自己心里负面的想法，但越是抑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思绪反而更乱。

    于是她又说：“……我在想，分数真的很重要么。”

    夏橙谧微微一怔，猜测她可能是没考好，便道：“没那么重要。不管你是高分还是低分，你就是你，分数定义不了你的身份。”

    安冰蓝露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说：“嗯……是这么说。那如果橙橙，我要是迫不得已不能去北萍，只能上一个一本或者二本，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啊，”夏橙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别太有压力，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我……一直喜欢着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分数啊。夏橙谧在心里说道。

    安冰蓝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如鲠在喉，思索半天，话在嘴里弯弯绕绕就是说不出口。

    可是这样，她就算违约了。

    我不和你在一起，没有在最好的大学。

    我违约了。

    安冰蓝这几天都是这幅样子。

    越是烦躁，错得更多，好像每一步都走错了。

    通往正确答案的路长到一张纸也演算不完，怎么努力都会被困在红色的批改痕迹中。

    每晚看见夏橙谧过来找她，站在路灯之下，她总是会有种亏欠的感觉，好像她为自己做了很多事，而自己甚至不能回报分毫，只能无数次接受着她递来的爱，憋在心口，无数次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获得一个好结果，不让夏橙谧失望。

    一天又一天，计时器上的时间变了又变，看着计时器上的橙子图案，安冰蓝终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了。

    她将计时器拿起来，塞进桌子。

    “橙……”

    今晚安冰蓝犹豫了很久，从走廊上往下痴痴地看着她，终于慢吞吞地走下楼叫住她，看她如往常一样扭过头来看自己。

    夏橙谧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把自己整理的笔记塞给她。

    但今天安冰蓝没收。

    悬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下来，似乎是愣了愣。

    “夏橙谧。我想问你个问题。”

    夏橙谧微微错愕，将递出去的资料收了回来，心脏砰砰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喊了自己的名字：“……怎么了？”

    “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好？”

    “干嘛？突然问这个？”夏橙谧没反应过来，只是反问着，却见安冰蓝似乎是认真的，于是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说，“很多。”

    “很多是什么样的？”安冰蓝逆着楼栋里打来的光，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夏橙谧说道，又抱着手中的资料垂下眸子说，“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回去想想，明天再告诉你吧。”

    安冰蓝叹了口气，小声道：“不用等到明天了。”

    “嗯？”夏橙谧没听清，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会让她开心的话，只是抱紧了手中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