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创集团为于炆恺举办的SOLO庆功宴，设在了市中心一家格调高雅但不至于过分张扬的酒店宴会厅。

    蒋覃是最不想来的人之一，但他是必须到场的人之一。

    作为星灿娱乐的市场部总监，以及某种程度上《Eer》项目背后隐形的推手，他的缺席会比到场更引人注目。

    嗯。

    是的。

    星灿的……市场部总监。

    前几天，蒋覃为了更好地为自家爱豆服务——当然美其名曰支持艺人事业发展云云——蒋覃也算是在星灿扎根了。

    弘创？好像不是这么熟啊。

    乍一看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事实嘛，也确实如此。

    不过只是被爸妈喷得狗血淋头而已。

    很正常。

    再见了妈妈我今晚就要远航。

    呵呵。

    他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是标准的“生人勿近”表情。他迅速扫视全场，像雷达一样锁定自己的座位——主桌，一个离CEO不远，但又巧妙地能与大部分喧嚣隔开的位置。

    很好，视野开阔，便于观察。

    ……和随时撤离。

    宴会厅里已经很热闹了。星灿娱乐的高层、参与专辑制作的核心团队、关系良好的媒体代表……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蒋覃面无表情地和几个必须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惜字如金地回应着恭维，脑子里死水一片，人机似的计算着这场宴会的成本和带来的公关效益比。

    然后，他看到了于炆恺。

    今晚的主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蒋覃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定格了几秒。

    于炆恺穿了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丝绒西装，比平时舞台上的造型多了几分正式，却又不像蒋覃这样武装到牙齿的商务感。

    内搭是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开，没打领带，露出一点锁骨线条。头发做了简单的造型，蓬松柔软，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似乎瘦了点，脸部轮廓更加清晰，但气色很好，眼里的光彩是实打实的成功带来的自信。

    ……目标于炆恺，状态优良，外观符合市场预期，商业价值提升空间显著，情绪正面、积极，潜在风险：过度曝光导致疲劳，需关注后续行程安排。

    蒋覃别过头，大脑立即陷入混战。

    啊啊啊啊！！！是黑色丝绒我们有救辣！！！造型师终于懂什么叫高级了！！！吹头小哥今天发挥稳定，谢谢烤地瓜手下留情。

    脸还是这么能打！近看皮肤状态也好！不愧是我宝！他是不是在笑？好像是对着那个……呃，制作人？笑得还挺好看……等等，别笑了，对着我……不是，镜头过来了哥你快对着镜头笑…

    呃呃呃呃周围好多人……别靠近我…也离宝宝远点！！没看到他不自在吗？！那个谁，手！手拿开！别碰宝宝的胳膊！

    内心波澜壮阔，使得蒋覃面部的肌肉有零点几秒的僵硬。他迅速调整呼吸，端起面前的香槟杯，抿了一口，用冰凉的液体压下那股莫名的躁动。

    冷静，蒋覃。

    你是老板，他是员工。

    ……虽然是摇钱树员工，但你还是不能暴露本性。

    保持距离，维持体面。

    仪式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CEO上台致辞，高度赞扬了于炆恺的努力和才华，以及团队的卓越贡献。接着是制作人、星灿娱乐的代表……

    蒋覃坐在主桌，姿态无可挑剔，眼神看似专注地望着台上，实则思绪已经飘远。

    他在想，《Eer》第二周的销量曲线要怎么维持？下一个合作的品牌是选国民度高的快消品，还是逼格更高的奢侈品？综艺资源要怎么筛选才能最大化地固粉和吸粉？

    以及……于炆恺今晚会待多久？自己又什么时候可以“合理地”离场？

    终于，轮到了于炆恺上台致谢。

    他接过话筒，微微鞠躬。大概是不习惯这种正式场合，他开口时有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快就稳住了。

    “谢谢各位老师，谢谢所有为《Eer》付出努力的工作人员……”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干净清澈，带着一点刚褪去青涩的磁性。

    蒋覃发现自己竟然在认真听。

    “……尤其要感谢我的粉丝，火苗们。”提到粉丝，于炆恺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真切的笑意，“是你们给了我重新站起来的勇气……这张专辑，是为你们而作。”

    蒋覃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为我作……啊不，为粉丝作的！

    可我也是粉丝啊！所以也是为我作的！逻辑通顺！

    还有宝宝说“火苗”的时候好好听……求再多说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