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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的伊瑟拉,宛若在常常雾蒙蒙的雾厄之外,宛若在常常暗沉沉的幽环未建立之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不会律术的人们的年代,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赚一钱是一钱,活一天是一天之时。那是一袭素白溅红的长裙,犹如晨曦划开鸡鸣叫醒的天空;裙摆如河贴岸一般忽远忽近地贴地而行,肩膀露出,如同雪原里跳起的换上冬毛的兔,肩膀失衡的线条挑战断崖般半敞的襟口的齐整。草帽像倒扣的花篮,她的头发在挤压下成了野蛮生长的藤蔓,那双犬科的眼睛此刻如深藤里挂住的黄叶。

    天地是否才初分呢。是否由她来代表万物有灵呢。

    两人对视。卡娅从伊瑟拉的眼里读出了罕见的温顺的雨意,听到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美。”

    卡娅对自己说:在这之前,我没见过自己,也没见过她。

    在这之后,伊瑟拉真像倾盆大雨对苍茫大地的毫不留情,把衣服、菜、长裙、耳夹、一路从市场尾到市场头买下的全都一一打包好,丝毫不让卡娅插手。最后,甚至把一个手工编织袋直接挂到自己脖子上——袋子上还印着一只穿靴子的白猫,是伊瑟拉专门从店主处买的,毛是蓝色的,适合做旧童话书的封面。

    卡娅小声道:“你能不能别让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

    伊瑟拉刚要去摸她的头,卡娅一个后空翻腾到她身后,双手撑着她肩膀就骑到她脖子上,伸手去摘那个袋子。“我自己拎!”

    “嘿,你这人!”

    伊瑟拉一个大步稳住身体,双手扣住卡娅的脚踝。“那你也别下来了,你要不干脆就这么坐着吧,来,我让你多看看风景。”

    从高处望去,卡娅才看清那些斑驳的青石板原是行走的深浅不一的补丁。五光十色的油布棚在风里鼓涨如船帆,露出底下腐骨一般的竹架。棚后是旗袍店的玻璃橱窗,窗前深绿雨布掩着生锈的蜂窝煤炉,窗内粉紫帷帐后塑料模特也有几分风情,旗袍开叉处飘出檀香,裹着门口烧煤的少年满头的煤灰味。男人的吵架声混着麻油、黄酒和糖渍橘皮的味道,他们的酒坛蹲在拆迁告示旁,劝酒令伴着对过路女人的调戏词。瞎子弦唱到“人生何处不相逢,人生何处相逢,相逢何处不恨晚,人生何处是晚”。

    瞎子见过人生吗?

    卡娅正漫想着,眼角忽瞄见右边一家饰品小铺,窗前挂着各色绣着金线的薄纱,一串串玻璃珠子在阳光下闪着不均匀的光,架上摆着很多剑柄用的缀玉、缠绳,还有特制护手。

    “你要买吗?”

    “不是……我就看一下。”

    “那就是你想买。”伊瑟拉直闪到店前。卡娅差点往后翻去,抓住她的头发:“放我下去!我自己走!我自己买!”

    “好好好,我尊重你。”伊瑟拉揉着头皮,一把把卡娅推入店门。

    但当卡娅真站在那堆琳琅满目的丝巾、耳饰、剑柄装饰前,手又不知怎么安放了,只好把一只手又搭回镀金的剑柄。她的耳垂上还挂着伊瑟拉给她别的那副羽翼耳夹。从过去的角色中短暂推出壳来,卡娅却没学会怎么演这个世界的角色。

    伊瑟拉看着她的神情,轻叹了口气,跨入门中,就伸左手替她从墙上挑下一条深紫色丝带,图案是淡金的藤蔓,收尾是羽毛样的坠子:“这个适合你。可以缠在手柄上,也能绑发。还有这个。”她缠着几个袋子的右手捻起另一边柜台上的一枚剑柄饰品,形状像一枚倒垂的烛泪,下连缺口的环,环心嵌着半透明的青玉髓。她敲了敲铭牌,上有“鲛人泪”三字。

    “你选得真好。什么是鲛人泪?”卡娅问道。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机杼,其眼能泣珠。”伊瑟拉一字一句背道,“《兽之律》,一本有传说性质的记载历史上可能出现的自行觉醒律力的自然界生物的书,我当神话看。你应该也在我们这边律术体系中学过‘变种律兽’记载吧?鲛人就是其中一种。传说她原是某种水栖的生物,一种大鱼,吞下了一枚自行活化的律石,从此拥有了人的意志……

    “因此也拥有了感情……她爱上了什么史书没有记载。她曾经的同伴都羡慕她有了半幅人的身形,也拥有人的思维和感知,还能发动律术。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否是一种幸运。她后来独居在南海一座海崖之下,不与人言,也不与鱼说话,偶尔会浮出水面,在月亮最大最亮的时候当着巨浪哭一整夜。”

    “卡娅,你知道吗?鲛人只有在最安静的时候,最不可能被人看见的时候,才会出来哭一哭。鱼听不懂她说话,浪盖过她的哭声。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对吧?”说到这里,伊瑟拉的脸上毫无笑意,小声说,“这泪本不该成为饰物……但世人总是这样,越是不肯露出的,越想挂在身上。”

    “对了,你到底有几把剑?”伊瑟拉的眼睛又变成弯柳叶。话题转换之快,沉浸在上一个故事中的卡娅立刻抬头。等她听清这句话时,她的眼里流露出小狗般的兴奋。

    “老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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