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刘捕头之死无疑已经引起警觉，李成欢若察觉他们意图深入调查周支计，很可能会提前设下障碍，甚至派人监视或埋伏在枣庄周边。

    因此，在出发前夜，她悄然从华府私库中调出一小队银甲卫。这支部队素来是她秘密训练、只听命于她的直系兵力，忠诚、悍勇，战力远胜寻常府兵。为避免惊动对方，她命令他们脱去银甲，换上家丁、仆役的装束，混入随行队伍之中。表面上看，他们不过是几个随行护卫，毫不起眼，但暗中却能在关键时刻稳住局势，保驾护航。

    秦国恩对她的布置十分认同，甚至主动提议将两名侍卫化整为零，先行潜入枣庄外围探查动静，若有异动可第一时间传回消息。华计然点头应允，同时也吩咐几名银甲卫化妆成货行商贩，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行人总共不过十余人，却每一个都身负职责，暗中配合严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走主道，而是从小路绕行，从城南废旧驿道悄然出发，避开了可能的监视耳目。

    路途中，华计然虽面色如常，心中却始终警惕不减。她明白，从刘捕头身死那一刻起，局势已经变了。李成欢手段狠辣，绝不会轻易坐等他们查到实情。若这次枣庄之行真的有所斩获，那很可能便是与李成欢正面对峙的开端。

    她一边行进，一边盘算后续的每一步。如果在枣庄能找到周支计留下的实证，她将立刻调动手中掌握的另一批证人，同时递交密函于巡抚大人，以求朝廷介入，将李成欢一举定罪。而若对方有所准备、布下陷阱，她也必须确保自己的人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她不再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孟起在茂别落脚后，先按计划赶往漳平打铁铺，为自己打造新兵器。他一向重视手中之刃，认为兵器不仅是战斗工具，更是心志所系，一把趁手的兵器，往往胜过千军万马。而漳平铁工匠艺精湛，是他多年前战地巡边时就打听过的好地方。

    一桩意外的消息，撼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

    他听见铁铺外两个伙计低声议论：“你听说了吗？那个华将军……就是镇南王府的华大人，前些日子破了李成欢暗中调兵的局子，那胆识和手腕，啧啧，简直比当年的她父亲还厉害。”

    “听说她当街擒匪、夜破火案，连巡抚都当场称赞，百姓现在都说她是‘女中诸葛’呢。”

    “要我说，她一个女子，能在男儿当道的官场里立足至此，还一身傲骨、从不逢迎，那才是真的本事。”

    本只是街头巷尾的随口谈资，却如钝刀割心般，一点点削动了孟起胸中那层早已沉埋的情绪。他没有插言，只静静站在铺外，听着人群散去，直到风吹尽了话语，才抬脚缓缓离开。

    那夜，他没有回客栈，而是独自坐在漳平城外的旧石桥上，身边放着那把刚刚铸好的长枪。月光下，他看着水面发呆许久。

    他心中沉重，想着前世父亲和师傅被诬陷、含冤而死的旧事，而那封密信的落款处盖着“昭州太守”的官印。这让他一直将她视作杀父仇人，心中充满恨意。

    然而，就在他在铁铺忙碌的间隙，偶然听见街头巷尾的人们议论华计然的事迹。有人说她刚正不阿，敢于揭发贪官污吏；有人讲她破获了李成欢贪腐案，为民除害，连巡抚都称赞她是“女中英杰”。这些话语渐渐冲淡了孟起心中的成见。

    他开始回想起曾经并肩作战时，她的果敢与坚持，不禁感到复杂又纠结。孟起意识，或许她并非那个杀父仇人，而是身负重任、孤军奋战的好官。这一念头让他心中泛起一丝迟疑与动摇，也开始重新审视与华计然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