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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野汶答应程纵戴这一支表完全是因为现在是冬天,穿着厚重的衣服可以把它遮住,他不是高调的人,尽管他在学校名气过盛,有以他为榜样的,有立誓要超过他的。他在想,冬天来了,过的好快。
棉服也可以遮挡程纵的肚子,可实际上,零零一的存在是遮挡不住的。程纵脸上开始分泌油脂,毛孔变粗,妊娠纹一道两道的爬上他的肚皮。他站在镜子前,不敢细看那样的自己。
没有人在十八/九的时候不爱美。爱美是人类的选修课。程纵是个中不溜的学生。
他有时候想零零一快点出来,有时候又感到这样的日子像泡在温室,干冽的空气让他的肺张开,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植物进行光合作用。
呵护零零一就是呵护他自己。某一天,程纵在夜里醒来,摸着自己的肚皮,那里从未鼓成这样的高度,连他贪嘴吃撑都没有这样的鼓。他第一次尝试在没有功利(意指讨好许野汶)的情况下跟零零一讲话,他说呼叫零零一,我是妈妈。不对,我是爸爸。程纵纠正完自己就笑了。他到底是谁呢?
程纵躺在温水一样暖和的被窝里,细汗把他裹住,他的手臂伸出来,搭在被子上,这样的厚度他几乎摸不着零零一了。他望着漆黑一团的天花板,月光从窗帘对拉的缝隙中挤进来,他发现夜晚也能看得到东西,视觉被削弱,大脑奔腾的就越厉害。
他好像一只青蛙哦。程纵想到雨后涨水的池塘,跳跃在翠青荷叶上的绿色的蛙,下垂的肚腹像一只口袋,形同四肢退化收缩的袋鼠,形同程纵此刻的模样。
他像坐着时光机穿越而来的白马,因为白驹过隙,程纵矫情的想,五月份的时候,他还在混噩度日。现在反而有了期许,那就是把零零一生下来,他想不到更远的未来了,他的计划只能做到零零一出生,在那以前,他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程纵惊奇的察觉到,零零一加厚了他思想的深度,也许这只是他犯的文艺病,做作,可是这样的沉浸反而令他快乐。这是他的盼头。
在周六的下午,程纵刚到校门口,意外的碰到熟人。常思双手插兜望着学校,像在堵人。不凑巧不凑巧,程纵转身想当没看到,常思眼真尖,不愧一起玩了那么久,夸张来说,就算程纵化成灰他也能认得。
程纵站在绿化带一旁,被常思一胳膊拐住脖子,他下意识的护着肚子,这在常思眼里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常思大咧咧的看着程纵,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胖了?”
“啊,嗯。”程纵支吾。
“你看你这肚子,你该减肥了程纵。”常思好言相劝。程纵听的额头都要冒汗了。
程纵转移话题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说起这个常思可是来精神了,他几乎要摩拳擦掌了,“司徒灵又要跟我分手,我非要看看是怎么回事。”他怀疑到许野汶头上,不加掩饰的说:“弄不好是许野汶横刀夺爱。”
程纵瞪圆眼睛说:“不可能,他不喜欢司徒灵。”
常思斜眼看程纵,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许野汶每周六都跟我亲嘴。程纵嘴唇翕动着,半晌,憋出一句:“他有对象啊,你别瞎猜。”
“那又怎么了?”常思一口咬定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一开始要不是他跟司徒灵眉来眼去,她会跟我分手吗?”
程纵刚要辩驳,就看到走出来的许野汶跟女同学交谈,可悲的是,程纵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的漂亮。常思揽着他的肩膀说,“看见没,又勾搭上了一个。长得纯不纯?”
你太没品了。程纵在心里反驳完常思,就联想到了自己粗糙的皮肤,走形的身材,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只见过一面的女生做对比。比什么呢?比此刻许野汶眼里有谁,还是许野汶的心里装着谁?不可避免的,程纵胃里泛起了酸水。常思瞥着司徒灵,丢开程纵就跑了。程纵放佛要退进绿化带里,矮墙上的爬山虎只有枯黄的茎在风中飘摇,就像一张错乱的网,程纵的神经末梢黏在上面,无法抽离。黄了又黄。
他没跟许野汶碰面,径自走回了家。
很快,许野汶登门,程纵坐在屋子里,看许野汶拉开黑色棉服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一只烤红薯。他的指尖被烫的很红,程纵攥了攥拳头,没有去接。许野汶自己把红薯掰成两半,热气冒出来,香甜的味道弥荡在房间。
“给你讲个冷笑话。”许野汶神采奕奕,程纵瞧他,就像瞧偷腥的猫,回来哄自己开心,“南方人吃烤红薯用勺。”
许野汶扬眉等着程纵做出反应,可惜往日配合的程纵今天像个木头,他放下剥到一半的红薯,用滚烫的手心搓程纵的脸,程纵圆圆的脸被他捏成软糯的汤圆麻薯。
“怎么了?”他问。
程纵说:“你今天跟谁说话呀?”
许野汶一怔,反应迅速道:“你去学校接我了?”
程纵点头,又问:“每天都有这样的女孩儿围着你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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