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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无论如何带他们撤到城外去,走不了的就抬着,一个也不能丢,明白吗?”
年轻将士用力点头。
许月落抬手握上他的肩,眼眸被水洗得透亮,遮不住任何一点细碎的情绪,“注意安全。”
许月落走出去,言午看见他,眼睛一亮,招了招手,带着人往他身边赶,走近了许月落才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人,衣衫褴褛,脸色发白,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浮肿,年长年少都有,约莫二十来人。
许月落带着他们暂且站到没塌干净的两片瓦棚下,言午从怀里掏出卷羊皮纸,“主子,没找到府君,府衙早就塌成一片了,这是我钻进去翻出来的,过来一路上我也打听了,城中守军跑的跑,有些散在城里,已经跟着言狼他们撤离百姓。”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这些是城中谙熟水性之人,他们见我一路搜寻,便来问我有什么帮得上的,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许月落点点头,接过羊皮纸,目光落在眼前众人身上,“拿到吃食和水了吗?”
有个脸方的青年左右看看,站了出来,“吃过了,来的路上这位小哥就给我们了。”
许月落点头,“我带来的人里水性好的不多,河堤塌了,但不知道具体塌成什么样子,这样下去没办法修缮,剩下一半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拖的越久越危险。我方才看了天象,傍晚时候雨会停,是下水的最好时机……”
许月落眼珠子黑漆漆的,头发沾湿了水黏在脸上,冻了太久,嘴唇乌紫,肤色更是白的失了气血,但他这样站直了看向人的眼睛时却并不使人感到畏惧,“此去难回,尚有所牵挂的,尽快跟着玄渊军撤出去,酉时还留在这里的人,同我一起下河堤。”
许月落说完,又吩咐言午找出带来的干净衣服给他们换上,自己站到一边摊开舆图琢磨,方脸青年往这边瞟了好几眼,最终还是靠在墙根闭目养神。
接近酉时,扑在人面上的雨丝果然柔和起来,许月落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眼前却降下一片阴影,他抬头,撞上一双双不容拒绝的眼睛。
许月落吞了吞喉咙,嗓子哑的厉害,“走吧。”
他检查过每个人腰间的麻绳,望向绳子另一端的言午,“下水后,最迟两刻钟,必须回到岸上换下一波人,没有回来的……拉回来。”
言午颔首,眸中光亮闪灭。
这场雨只停歇了不到一个时辰,雨滴复又重重拍向星沈的脸颊时,她的耳边响起一瞬空鸣。
出现了,第一个皮肉溃烂的病人。
星沈来不及做出任何安抚,反手拦住试图靠近的苏渊,她蹲在原处,头也不抬,苏渊垂眸,光影暗的他看不清她的侧脸,但姑娘的语调清晰有力,“带所有人撤出去,拉白幔,在我出来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告诉将士们,用干净的布蒙住口鼻。”
苏渊猛地看向被星沈托在手心的胳膊,像根煮熟后又被泡发的白萝卜,青紫交错的伤口红肿骇人,撕开的皮肉上还挂着血丝,斑驳的痕迹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啮齿生生磨烂的。
星沈已经撕下袖口一片布巾,回眸分给他一个眼神,“按我说的去做。”
苏渊吞咽了下,转身将所有人都带出去,白幔逐渐完全隔绝了他的视线。
星沈动作很流畅,上药时掌下的躯体会克制不住抽动,只是即便竭尽全力仍无法脱开星沈的桎梏,明知他可能已经没什么意识,星沈还是下意识安抚。
“没事的,会好的。”
苏渊眼睛也不敢眨,终于从白幔后接出了使他心肺倒悬的身影,“将军。”
听出了苏渊的焦迫,星沈下意识给出个笑脸,“无碍,”她看清苏渊的神色,“你们又发现了多少人?”
“五十三人,而且,”苏渊的眼角下垂,“症状和帐中人并不完全相同。”
星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环顾一圈,玄渊将士的目光逐渐汇集在她身上,“将士们,我们正在面临一场灾难,”连日奔波,少进水米,年轻将军的嗓音哑得厉害,但配上那双清明的眼睛,使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极具分量,“后退半步,我们可能会活着,前进一步,我们可能会死,我不替你们做选择,我只能保证,我会走在这场灾难的最前端。”
苏渊没说话,只是在当下抱着剑默默走到了她身边,周遭混乱不堪,一场雨使天地失去了本该有的颜色,只有行人的脚步砸进水里的声音分外清晰。
星沈静静看着他们,又在他们的目光里走到他们中间去。
“传我军令,所有患病者一律安置城南,以赤、青、白三色布幔区分症状,分别收治,玄渊将士一百看守。”
“再传第二道令,苏将军率玄渊将士两百人盘查全城,一旦发现染疾者立刻移送,安然无恙者暂撤城北。”
“第三道令,传信温州前方州郡,密切关注城中灾民,染疾者可以自行处理的就地安置,无法安置的全部移送温州。所有情况,必须及时通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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