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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然而他两手空空,太子远在二十步开外,现在的最优选择是冰,踏破一片,往太子后脑一砸就准。
可就在他盘算动手那瞬,太子忽然不再乱扭。
“她有虎守林谢家护着,谁能动她一根毫毛。”
捡起斗笠戴好,太子重新蹲下身,老老实实,一下一下砸冰:“不带小阿喜,您老还真是一丁点都不关心我,太伤人了。”
太子哼哼唧唧,可怜兮兮。
“那是你杀人放火么?”柳老大人继续搓手,终于舍得饶他一点面子。
但太子真是宠不得,攥紧铁镐,瞬间弹了起来——
“我!我倒是想呢!”
掩在蓑衣下的四肢,又开始从各种角度乱伸。
“可是昨日他不在,朝臣们跟剁了脑袋的苍蝇似的,全往我这扎堆,我跟一大帮人在弘文馆议政,子时才出的丹凤门,那会儿火都烧红半个京城,赵詹事都往应国公府问完话回来了!
起火的时候,我人在弘文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父皇他脑子被烧坏了吗?往我头上撒狗血,我不是他唯一的皇子,帝国的储君吗?凭什么给章栽月那个乱臣贼子背锅!”
“哦。”
柳老大人的反应,委实淡漠。
“哦?”
太敷衍了吧!太子气急败坏,甩飞斗笠,一头撞到柳老大人椅前,给他磕了个响的——
“咚!”
额头破冰,直接粘到冻土。
“老神仙,您不是说种好地就能当皇帝吗?我都在这儿干三年了,您也该扶我上位了吧。”
太子跪地叩头,章栽月一行三人,也终于得以一窥柳老大人真容。
只见黄藤椅上,老人瘦削颀长,脖子微向前佝,身裹一件蓝底福纹厚袄,怀中捧个燎黑发黄的竹编火笼,跟寻常乡下老翁,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两捋垂至肩膀的白眉,和那双眼睛。
那双眼,晶莹剔透,眼周是饱经风霜的沟壑,眼皮耷拉,瞳仁,却似孩童般,透明无邪。
此时,那双眼睛,正好掠过太子,与章栽月隔空对视。
遥遥相望,章栽月解下披风,躬身跪地。
柳老大人却没理会,而是凝视太子殿下额头融化的淡淡水渍,问道:“那你种好了吗?”
“不知道。”太子抬起头:
“这里土肥,宿麦亩产十石,春麦则是六石,若换菽芋轮种,还可增收,但是嘉州那边,虽然用我选育的粮种,去岁亩产也报说与此处所差不远,但到底未曾亲眼见过,不知底下人为哄你我欢心,有无谎报,不足为信。”
听言,柳老大人翻过手背,继续烘烤手心,一阵寒风卷袭,火笼中的木炭红光乍现,转眼成灰,而老大人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章栽月。
紫貂斗篷扔在边儿上,章栽月跪伏在地,体温,已将冰层融出凹痕,身下一滩水渍,衣衫湿漉漉贴紧皮肤。
饶是膝盖酸疼,寒气灌进脖颈,手掌从刺痛到麻木,冻僵指尖微微抽搐,他也未擅自起身。
这种长跪,是他在当今圣上面前,都不曾有过。
圣上面前,他一向是不用跪的。
宣政殿议政,他也有专席,是坐在御阶下听政议政,地位超绝。
今次头一遭,他跪在冰天雪地里,本意是敬奉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尊崇威名赫赫的济世农神,不意,却听到太子殿下,用闻所未闻的认真语调,侃侃而谈。
太子殿下躬身事农,还选育粮种送往州县试种,这是章栽月从未设想过的储君范式。
东宫太子不和他的僚属在一起议政,却静悄悄在公主府种了三年地。
而他口中的亩产,一年可以两熟,比章栽月所知晓的均值,高出一半,折算掉税赋,等于原来要五亩地才能养活一人,现在只需两亩半就足够,章栽月立刻姚闻善。
为了夺回八王之乱中沦丧的疆域,帝国连年征战,户部抠抠搜搜,日子紧巴巴,姚闻善每天都在为军饷发愁,一问他要粮要人,就怨气冲天。倘若太子的两熟之法推而广之,难局岂非迎刃而解。
振奋之余,章栽月也很清楚,太子殿下育种实农,实赖柳老大人教导,功劳不能算作他一人,真正令章栽月吃惊的,还是太子并不轻信底下人上报的亩产,对于帝国权力和大政能落实到什么地步,看来他心中有数。
眼前的太子,分明勤勉而又务实,有明主之资,怎么会多年来被人诟病无能?
微微抬眸,章栽月眼中的太子殿下,此刻再也不同以往,就连略显破旧的蓑衣上凝结的冰晶,都闪耀着彩色光斑,仿佛身披霞光。
这样的人主,当然令人期待。
他是圣上的儿子,真龙之子。
然而就在章栽月感慨万方之际,太子殿下觉得气氛良好,水到渠成,爬起来抱住柳老大人胳膊:“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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