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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灰停在江知野肩头。沈昭白伸手想拂去,他却误以为要触碰伤疤,条件反射地后仰。那片灰尘因此得以幸存,在暮色中像一颗小小的、苍白的星星。
“……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告诉我。”
江知野的指尖收紧,又猛地松开。
“……滚,你滚啊!”
沈昭白没动。
“……江知野。”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告诉我。”
江知野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通风管滴下的水珠在铁皮桶里溅起回声。沈昭白闻到江知野领口传来的铁锈味,混着某种廉价肥皂的气息。这种味道她在父亲打完架后的衬衫上闻到过,但江知野的版本里多了一丝薄荷的凛冽。
“……十岁,十岁那年。”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十岁”这两个字落下时,一只蜘蛛从天花板垂丝而下,悬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江知野盯着那根几乎透明的丝线,仿佛它承载着比童年更重的记忆。沈昭白轻轻吹了口气,蜘蛛便荡向了别处。
“我爸喝醉了。”
沈昭白的指尖微微蜷缩。
“他拿着烟。”
江知野的肩膀绷得死紧,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弓弦。
“说我是废物,说我是害他老婆早产的扫把星。”
“说我不该活着。”
沈昭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江知野突然笑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可惜没烫准。”
“偏了一点。”
“不然现在就不用看见你了。”
沈昭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不偏。”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正好。”
江知野的呼吸一滞。
沈昭白的手指沿着疤痕的轮廓轻轻描绘,像是在抚摸某种伤痕累累的野兽。
“正好让我看见。”
“正好让我记住。”
“正好……”
她的指尖停在疤痕的中心。
“正好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江知野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呼吸变得混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
沈昭白的手指缓缓下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江知野。”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直接撞进了他的心脏。
”你不是废物。”
”你活着……”
“真好。”
江知野的指尖猛地收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沈昭白没喊疼,只是任由他握着。
江知野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线头在风里轻轻颤动。沈昭白盯着那几根叛逃的棉线,想起自己缝补过的玩偶——同样是粗劣的针脚,同样是藏不住的裂痕。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一长一短,中间隔着半掌宽的光带。沈昭白向前一步,影子边缘便与他的重叠,像两片终于相遇的乌云。江知野立刻侧身,让那道分界线重新出现。
当最后一线夕阳扫过疤痕时,江知野猛地别过脸。那道光照亮了他耳后另一道旧伤——细长的,像是指甲抓出来的。沈昭白假装没看见,转而盯着地上被拉长的光斑,它们正随着云层移动缓缓变形。
窗外的最后一缕光终于消失了,天台陷入彻底的黑暗。
远处传来闷雷的声响,空气变得滞重。江知野突然说:“……要下雨了。”这句话像把钥匙,轻轻旋开了两人之间某道无形的锁。沈昭白摸出口袋里的折叠伞,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当黑暗彻底降临,他们的影子终于融为一体。江知野的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呼吸打湿了一小块布料。沈昭白望着墙上模糊的轮廓,想起被雨水晕开的墨迹——有些界限,本就该这样温柔地模糊。
天台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彻底熄灭。黑暗中,沈昭白听见江知野的呼吸声骤然加重,像是被什么刺痛了记忆。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虚空里摸索,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腕。
“……灯坏了。”她说。
江知野没说话,但手腕上的肌肉微微绷紧,又慢慢放松。
“嗯。”
沈昭白的手指轻轻收拢,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皮肤很凉,像是刚从雨里回来。
“要出去吗?”她问。
江知野沉默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
“不用。”
在压抑的阴沉的黑暗中,江知野的呼吸声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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