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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榻以后,同晏如并排靠坐,并没有即刻入睡。

    晏如虽然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偏头问:“你不睡吗?”

    易为春:“我还不困。”

    晏如唇角勾出一点笑意,不自禁靠在她肩头:“我可以叫你易姐姐吗?”

    “可以。”

    易为春上榻以后似乎就拘谨起来了,不复白日说话时的那股热情和爽利劲。

    晏如暗暗反思了一下自己,大概是在纳姜待久了,没了外面的礼仪分寸,见到女子便忍不住碰一碰、贴一贴的,这般流氓做派,别把易为春吓坏了。

    她于是又将头移开,道:“前尘往事我都不记得了,易姐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的新名字,晏如。”

    “嗯,晏如,”易为春点点头,嗓音轻缓地道,“你可以靠着我,没关系。”

    晏如于是又靠了过去,一边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一边暗暗唾弃自己,真是被纳姜人惯坏了,变成这么依赖人的性格,以后可怎么是好啊。

    她于是开始回忆自己曾经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模样,并生涩地模仿起来。

    “易姐姐,我给你讲个禅师的故事吧。”

    “嗯。”

    “从前有个秀才,他去拜访禅师,禅师端来一碗小米粥,摇了一会儿粥便混浊了,然后禅师将粥放在桌子上,米粒渐沉,粥亦变清,秀才悟出道理,唯有静心,才可看清,禅师却摇了摇头。”

    晏如说到这,反问易为春:“易姐姐,你猜禅师要说什么?”

    易为春思忖片刻,不确定地道:“同一碗粥,静则见清,动则见浊,意为清浊一体,可清可浊?”

    晏如弯了弯眼角,道:“易姐姐这话确实大有禅意,不过,禅师说的是,粥凉了,你可以喝了。”

    易为春:“…”

    她摇摇头,无奈道:“你啊。”

    “我啊,没心没肺,就是个混不吝的家伙,”晏如接过她的话头,道,“什么都不想承担,便是人情都觉得累赘,一旦试着接触了一点,就好像会有一大堆东西接踵而至,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易为春沉默片刻,忽而轻声道:“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嗯?”

    “从前有一个人口渴极了,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河边,却一直站着不动,于是有人问他说,你既然口渴,为什么不饮河水呢?你猜那人怎么说?”

    “啊?”晏如百思不得其解,最终犹豫道,“他看到有人在这洗脚了?”

    易为春:“…”

    被晏如这一打岔,易为春差点忘了答案,好一会才找到思路,缓缓道:“那人说,如果可以喝完,我就喝了,但是这河水这么多,我根本喝不完,所以决定不喝。”

    晏如闻言一怔。

    “若是当真想要,又怎能视而不见?”易为春温声道,“只要量力而行,不强求自己,便不算负担。”

    “可怎样才算量力而行呢?我总觉得若是一些事情不成,应当就是因为我还没有竭尽全力。”

    若是竭尽全力仍然不成,那一定是这个过程中还有疏漏,她还没有真的竭尽全力。

    可是竭尽全力,真的太累了,太苦了。

    于是她只好选择什么也不做,这样便不需要竭尽全力了,也不用担心负担不起了。

    “我亦不知怎样才算量力而行,但我父亲曾对我说,负担是人心里想出来的东西,实则并没有轻重可言,更不会把人压垮。”

    易为春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父亲还说过,人心非实非虚,却可载世间万物,览泰山于心而心地不陷,载鸿毛于念而念不随轻。”

    晏如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是人心承载不了的,是我把自己的心想得太小了。”

    她自嘲一笑,又接着道:“我好像就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既做不到真的没心没肺,也做不到将那些过往时刻挂怀心间,人这一辈子,好像就是白折腾一场,终究什么也留不住,那到底为何要活着呢?”

    那些名啊利啊,决计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了,而那些情感,那些上辈子曾让她耿耿于怀的心头刺,竟也会随着在这个世界的意外延续,悄然淡去,令她换了心扉而不自知。

    当下,她确实在为纳姜之事而难过,可等过了二三十载,她是否又会再次淡忘这些伤痛?到那时,又是否会有新的不幸盘桓在她心头?

    易为春沉思良久,终于再次开口道:“既然什么都留不住,那是否能彻底放下得失之心,权当是一个梦境,或者是一场游戏呢?”

    她这个回答,与晏如记忆中的某句话忽而重合。

    有些话,听人说的或是自己说的,初时看似懂了,实则并未入心,然而也不妨暂且记下,留待岁月流转的某日,于某一个瞬间,刹那契心,届时自然悟者自悟,知者自知。

    她心头没由来地涌出一阵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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