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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之后,秦秀面上苦涩的笑容蔓延到了赵行路脸上,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又松开,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旋即自嘲一笑。
或许是今日一再听到了与魔修有关的字眼,他最终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赵某并没有那个荣幸做夏家的客卿,我所修习的功法,是夏家的三公子悯我身世,慷慨赠我的。”
这一番本以为很难宣之于口的话说出来后,赵行路心头忽而一松,就像是卸掉了什么负担似的,也不等人问,他自己便接着说了下去。
“我的父亲,曾是天剑宗长老的入室弟子,奈何一朝堕魔,遂被逐出师门,而后…被就地正法。”
晏如心中微讶,没想到此人竟然还与天剑宗有瓜葛。
赵行路面上浮现出一丝麻木的钝痛,旋即便堙没于他苍茫的双眸,就像一滴苦水偶然随着波浪翻出了汪洋的苦海,在日光中闪烁光泽,然而片刻后苦水又汇入苦海,再觅不得半分踪影。
“父亲死后,母亲亦受牵连,被废去修为,郁郁而终。”
“而我因年岁尚小,逃过一劫,被祖母于乡间抚养长大,祖母并未告知我父辈旧闻,我十五岁时,祖母亦亡,感己身伶仃孤苦,于天地茫茫竟无处可去,悠悠之际忽开灵识,误入仙途。”
“适时仙门十大门派于一处秘境选拔弟子,我不知天高地厚,莽撞前往,拔得头筹,然试炼过后十日有余,忽被告知身世,最终名落孙山。”
“此后五载,我辗转于各处仙门世家,虽偶有贵人赏识,然最终皆不了了之。”
“加冠之后,方惊觉光阴逝水,一事无成,遂熄心遣志,于乡间发奋读书,最终考中秀才,觍颜承圣人之学,启后传薪。”
“孰料一日得遇夏三公子,恩公见我根骨尚可,邀我做夏家客卿,待我将身世告知后,他犹能不拘小节,赠我功法,如此大恩,赵某没齿难忘。”
赵行路说到这,又看向晏如,正色道:“昔日段公子授我剑术,于我亦是恩同再造,今日能得遇段夫人,喜不自胜,我敬夫人一杯。”
晏如猝不及防地被点了名,愣了一下后,没忍住摇头笑了。
她将自己的酒碗举起,与赵行路一碰,而后她面上挂着与另外两人如出一辙地苦笑,开口道:“实不相瞒,家夫姓段名濯,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段家家主,小女子也就是那位有堕魔之嫌的神农谷谷主传人。”
赵行路闻言,一时愣住了,酒碗倾斜犹不自知。
“前尘如烟,我已忘却,诸位若不嫌弃,便唤我晏如吧。”
晏如又斟满一碗酒,举起道。
“好名字,”赵行路把思绪收回,面上的苦笑也悉数收敛起来,重新满上酒水道,“正是应当随遇而安。”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晏如微笑地看着赵行路,“赵大哥才是真的随遇而安。”
易为春亦共他们饮下一碗,微叹道:“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赵兄虽生不逢时,犹能自强不息,实在令在下佩服。”
“二位都并未行不义之举,却只因力单势孤,便遭遇这许多事来,”秦秀亦跟着感叹道,“然而真正的魔修却肆虐乡野,逍遥法外,依我愚见,此事实在背离大道,荒谬可笑。”
如赵行路之辈,仙门未必不能收为弟子,却仍不收;如方才那些肆虐的魔修,仙门未必不能整治,却不去整治。
世人皆知,仙修为正道,倡仁义道德,惩恶扬善,魔修为邪道,崇不礼不法,作恶多端。
然而就算是仁义道德,若是运用不得当,不以博爱施恩为宗旨,而以傲慢偏见标榜之,有时亦难免会变成身居高位者的手段,令良者愈苦,而恶者愈猖。
晏如亦暗自叹息,赵行路当日能夺得魁首,天资不可谓不高,然而到头来却为父所累,受尽冷眼,黯然退场,只能于乡野之间做一个教书匠。
而她资质平平,剑术稀疏,更是本身就有堕魔之嫌,到头来却也没人敢当面给她冷遇,到底还是她狐假虎威,借了凌云山庄的光。
酒桌上的气氛沉重起来,晏如打眼一扫,最终落在易为春身上,笑道:“易姐姐,如今这里就你跟魔修没有瓜葛了,这多不合适,你可得自罚三杯!”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排挤我是吧,”易为春眉梢一挑,弹了晏如一个脑瓜崩,“那不如请方神医行个方便,当下表演个走火入魔,我是不是就也算跟魔修有瓜葛了?”
“好啊,”晏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这就去把地上那些暗器都捡起来,日后当个女魔头可不能少了装备。”
易为春浅笑道:“省省吧,你这样的要是当了魔头,魔修们都得跟着找过来灭口,免得你败坏他们名声。”
晏如伸出双手,作势要掐她脖子:“那我就先把你灭口,免得你现在就败坏我名声。”
她们这一番打闹下来,原本阴郁沉闷的气氛瞬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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