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宣情绪平复后，躺在梁简腿上看漫画书。

    梁简似在看书，实则是在复盘称呼这整件事。怕赵昀宣误以为受到冷落，间或揉揉他的头。

    既定的事实，本就复盘不出结果。梁简不过是在思索的过程中求个心静，他的心太乱了，糟糟刺刺的。

    ——有了一个名字的牵绊，那便有吧。有些关系，本就不是他能把控的。

    况且，赵昀宣会忘记的。一人解了手腕上的绳子，就算另一个人再念旧一场梦，绳子的结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某个时刻散掉。

    时间的长短而已。他也会时常提醒自己，本分做人，规矩做事，不要痴心妄想。

    好在季叔很有眼力，在赵昀宣挠他痒时，就无声地退走了。倒省得他尴尬，不知道如何面对季叔。

    心境平稳下来，梁简看向赵昀宣，却发现他睡着了。赵昀宣将梁简的腿当抱枕，虚虚拢抱着，侧脸贴在梁简腿上。经过称呼一事，赵昀宣也累了。

    梁简后知后觉到腿麻。

    他将赵昀宣的手拉开，从腿面上将赵昀宣的脸接到手心，趁机挪走腿，调整了位置，将赵昀宣的脑袋放在小腹，他再弯腰去揉腿。腿内部像黑底布上绽金花，麻麻的针扎，手一揉，骨头都似大脑空白。

    腿揉好了，梁简将赵昀宣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摸到赵昀宣后颈，到底是情绪波动大，腺体周围皮肤紧绷，状态不好。梁简给他一点点揉开了，起身时发现赵昀宣睡容安恬，梁简也眉目舒展了。

    安顿好赵昀宣，梁简贴上阻隔贴，轻轻关上门，下楼找季叔。

    赵昀宣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赵宅应该会有一个家庭聚餐。赵行洲、杨敬舒、朱念荷都在。

    屋内的信息素怎么办？在医院还好，梁简提前通风散味，但目前梁简连每个房间的功能都记不清楚，更别说清除掉所有痕迹了。

    唯有求助季叔。

    向季叔说明来意，季叔微笑道：“梁先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梁简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点点头，转身时，又被季叔叫住。

    季叔说得体面而隐晦，但梁简听明白了。季叔眼神闪烁，梁简的目光却渐渐放心般地坚直起来：“您不用担心，我懂的。不陪小少爷时我会贴好隔离贴，不乱走，不给您添麻烦。发情期的时间会提前跟您说，我也会锁好门。”

    季叔因梁简头脑清楚而松了口气，笑里带了些活泛的轻松。

    晚上，正如梁简所料，家庭晚餐。

    赵昀宣本想拉着梁简上桌，但梁简拒绝了。不敢拒得太硬，否则赵昀宣的脾气也要上来、力劝梁简一起吃。也不能拒得太软，否则赵昀宣当他只是客气，并不把他的拒绝放在心上。好好跟赵昀宣讲了道理，说明他跟他们一起吃不合适，倒是顺利让赵昀宣打消了带他一起吃的念头。

    梁简如愿去了佣人餐厅吃饭。赵宅的边角旮旯，也比梁简和爷爷的出租屋像样。

    没吃几口，就有厨房的佣人端来餐食，说是小少爷觉得不错，让送来给梁先生尝尝的。

    季叔在前面伺候少爷夫人用餐，梁简余光中看到季叔五岁的孙女目光都直了，追着佣人手里端的佳肴咽口水。

    佣人问梁简这些菜放哪儿。

    梁简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极有人情味，冬日的烤红薯开炉，丝丝拔拔的暖：“就放桌上，大家一起吃吧。”

    他又看向送餐的佣人：“您们忙完了，也过来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