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俩一个月前就和好啦？”赵流萤在电话那头问。

    陶玖稍微有点忐忑地说：“嗯，我是想稳定些再告诉你的。”

    “你想做什么就做嘛，我都支持。哎，那你现在好幸福啊！事业爱情双丰收，功成圆满了。”

    “这哪里是，”陶玖被说得脸红，岔开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还用说，当然是生不如死，再有半个月就考试了，”赵流萤哼哼两声，“考完我要大玩特玩，玩得昏天暗地，寸草不生，哀鸿遍野。”

    ……

    挂了电话后陶玖趴在床上，床单和被套都是陈姝野新买来的海蓝色长绒棉贡缎，脸贴上去很舒服。本来周末她就不想动，现在更是床都懒得起。

    陈姝野走进房间的时候陶玖都快睡着了，她抱着枕头趴在被子里，厚厚的窗帘遮住窗外温和的阳光，屋子里暗沉沉的像是傍晚一样。

    “醒醒，”陈姝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陶玖的后腰，“等下去看电影了。”

    陶玖不为所动，陈姝野俯下身来摇了摇她，这招还是没有奏效。于是陈姝野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手指顺着陶玖微微鼓起的肩胛骨一路慢慢滑到她后背的脊椎，最后停留在凹陷的腰窝。

    陶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我醒，我醒了。”

    “乖宝。”陈姝野漆黑漂亮的眼睛像是荡漾的秋水，她奖励地在陶玖脸上亲了一口。

    从电影院回来天已经黑了。马路上车流依旧很多，路边店铺生意红火，她们沿着小路走拐到一条安静清冷的街道。四周没什么人，陈姝野从挎包里拿出烟盒，陶玖说：“也给我一根。”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陈姝野有些意外地挑眉，但没拒绝她的要求，递过去一根薄荷味的万宝路。

    陶玖接过来：“不是你教我的吗……好巧，我现在也喜欢这个。”

    “那次啊，我是怕你心烦。不过想抽烟就抽了，能多出一口气。”陈姝野没怎么用力去想就回忆起了那件事，她忍不住笑了笑，拿出打火机为陶玖点了火。猩红的火光燃了一瞬，白色的眼圈上升扩散又消失在空气里。

    陶玖看向她，明明灭灭的路灯下，陈姝野的眼睛漂亮得让人心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陈姝野就在自己身边，她还是会觉得心里空落落。

    她们牵着手走了很久的路，陶玖心里想着好多混乱的东西，想问陈姝野“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又觉得太破坏气氛——会让她们都想起最初两个人的感情是从算计和阴谋开始。可那会是什么时候呢？如果刚确认恋爱关系的时候并没有很喜欢，会是从什么时候……陶玖手指被烫得一疼，她猛地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发现烟已经烧到尽头了。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最后陶玖只问了这一句，声音有些荒凉。

    “会，”陈姝野只当她是没有安全感，看向她神情专注至极，安抚着说，“一直都会，永远都会，喜欢你。”

    生活又回到平稳的轨道。她们像普通同居的情侣那样，早晨上班顺路一起走一段，下班后回到家乐此不疲地做饭吃饭，洗碗后去楼下的公园和广场散步，晚上躺在一张被子里看综艺和电影，深夜沉沦在彼此的喘息里。

    这样规律的、看起来寡淡无味的人生，却是她们经历过很多挫折走过很多弯路才换来的。过去的伤痕和毁灭换来现在的宁静和甜蜜，她们像是把每天都当作世界末日前最后的温存来度过。

    更难得的是对彼此的珍惜爱护和一些从前养成的默契让她们成为很好的同居伙伴，即使在这样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也都为对方留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破镜重圆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一切都像是铸炼好的最完美适配的组合元件，契合得像是天生一对。

    可是有的时候，陶玖会突如其来地感到一阵心慌。越和过去有相似的境遇，她越会在某一瞬间记起那些被身体保护机制故意掩埋掉的恐惧。

    她想还是应该再平淡一点，再有所保留一点。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还是要回到像从前和孟侨相处时为自己修筑好的心理建设那样，不要对陈姝野有很多期待，不要对爱情有过高的幻想。

    ——可是就算心里是这样想，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每个夜晚的睡梦里都紧紧抱着陈姝野，如同藤曼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像是只要松开手，整个世界都会轰然崩塌那样。

    又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半个月。赵流萤考试结束后买了机票来北京找陶玖，出租屋无论如何都住不下了，她们暂时住在陈姝野家里。

    去大兴机场接赵流萤那天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

    厚重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落下，冬天的北京比其它季节更有庄严和古朴的感觉，仅仅是游玩的时候更能体会到，在格子间工作时看向窗外阴天落雪也只会觉得压抑。陶玖请了两天的假，林露为此还有些不太高兴。

    “你不要问我考得怎么样哦！”一见面赵流萤就先说了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