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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巴缓慢地一开一合,想说些什么,却模糊不清,嗫嚅的时候,震得眼眶里的白色肉虫在空气中不停挣扎。
可方才说了太多字,这肉虫也挣扎得厉害,最终有些如愿以偿地挣脱眼眶,如释重负地顺着脸颊掉进他嘴里去。
“啪。”
他愣了。
不知何时嘴里突然多了一块肉。更为诡异的是,这肉还在自己嘴里疯狂蠕动。
“唉……”
他摇摇头,不由得叹息一声,断定自己是待在牢里已久产生幻觉了。
一块从自己头上掉下来的坏死的肉而已,怎会挣扎呢?
说服了自己,他极为笃定地合上嘴巴,牙齿狠狠地在这块腐肉上咬着、碾着,直到它败下阵来,爆出汁水,带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直冲糜烂的头颅。
他突然瞪大了并不存在的双眼。
“呕……”
而后猛地掐住自己的脖颈,大口大口喘气。一个弓身,就往地上吐出一摊黄色酸水和白色烂泥,姿态正像一只求生的肉虫。
“真遗憾啊……”那人话中带着哭腔,呜咽着却又清晰地说着。
一个泄力,掌心油灯险些跌落,沈羡忙在空中攥紧了它,后背不知何时已爬满冷汗。
她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这是在和人,还是同一具已经被肉虫鸠占鹊巢,啃噬而剩下的空壳说话?
是虫钻进了人的身体里,还是人钻进了虫的巢穴中?
沈羡想到这些,忽觉上腹涌上一股酸水。但她害怕自己会像他一样,吐出地上的那滩黄色酸水,吐出一坨肉虫来。又怕自己体内果真住着一群肉虫,一旦咽下,它们会在自己的腹腔筑巢,它们会从她的身体里得到新生。
紧接着,她的腹部开始绞痛,额间渗出汗来,身后还隐约传来人的呜咽声,轻飘飘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就要全然相信自己体内养着一团肉虫而自己浑然不觉了……
“油灯。”
沈羡大口大口喘气,倏地回神,理智回笼。
她果断抬脚离开,找到那声音来源。
弱光恰巧照在牢房内男子枯瘦如柴的腿上,却与平常的腿不同,线条崎岖无比,十足生硬。
“等等。”
男子叫住足尖转向的沈羡,手里握着绛色瓷片,一旁是破碎的碗。
“离近些,我看不清。”
于是他看清了自己的身体,沈羡也看清了他的面容。
“……会稽内史?”
她记得他已经死了,失足落水而死。
那时他正当壮年,体格强健,以超群武艺闻世,却也深得人心,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深孚众望。
至于她为何能对一介地方官了如指掌,只因他出身庶族,却凭借一己之力做到了这样的位置,实属不易,为沈父所拜服、亦为她所钦佩。
自他死后,会稽内史出缺,便理所当然地由刘氏子弟接过此任。
瓷片锐利的一角碰触到他皮肉相接之处,他面色微微紧绷,旋即很快放松下来,笑着应道:
“是。”
“至于你的身份,我也便不多问了。”他道,“总之是我等不可打听、不可言说的人物。”
沈羡怔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问我为何还活着?”
碎片嵌入暴露在外的血肉,汩汩鲜血自夹缝间涌出,顺着肌理向下淌,汇聚到末端,而后星星点点地汇聚为小小的一涡。
奇形怪状的虫蚁嗅到气息,正缓缓朝那里聚拢。
“这里不只有刘悦随性所至掳走的无辜百姓。”他淡漠道,“还有表面身死,却被他隐匿于此处折磨的人。”
“他为人爪牙,却并不十足忠心。”
“那方才……”
她所见的其他官吏,明面上都死了?
他微微颔首。
沈羡站稳,烛焰跃动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少顷再度稳定,她轻喃道:
“我有些不可置信。”
她一早便知他人是个疯的,下来之前,也早做足了心理准备。
她只没想到,刘悦竟胆大至此。
那日他得意洋洋地说踏进春晴园的人从未有人活着出去,怕是表面称死,背地里却借着运送货物的名义,将他们悉数送到了自己开凿的私牢。
她兴奋,牢里众多人都成了活着的罪证,而刘氏难逃包庇罪责,如利用得当,或可撬动整个刘氏。
但她惧怕……
若那夜无陆衡相助,即便她掀翻屋内的一排烛台,烧毁了整个春晴园,恐也难逃一“死”,如今在这牢房之中暗无天日、受尽折磨之人,可就多了个她。
“敢问您冒险做了什么事,才引得刘荣忌惮、刘悦出手?”
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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