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今天的测试就到这。诗年，一起去吃个饭？”再次确认手中的数据，邢升满意地放下平板电脑，微笑着邀请李诗年一起共进晚餐。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李诗年扬起嘴角点头。“很荣幸。”

    邢升的笑容更深了，眼角的纹理像是木雕上的刻痕。

    作为研究所的一号人物，邢升吃住上与普通的研究员几乎看不出区别来。

    邢升面前是一份豆角茄子，一份莴笋片炒腊肉，一份青菜，还有一小碗海带汤，及其朴素。

    “没想到我的胃口这么好吧。”邢升见李诗年盯着他面前的菜笑道。“习惯了每餐要吃三个菜，适量的话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所里食堂味道还不错，不知不觉也能吃光了。”

    “脑力劳动也是重劳动，只是没想到邢博士也会和大家一般来食堂吃。”李诗年目光从邢升面前的菜上移开，目光往上停在他鼻子处。

    “老师一心扑在研究上，吃穿用度上并不上心，不过大多时候由食堂送餐，所以很少见会到老师的身影。”顾星元替邢升解释。

    李诗年点头，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她能与邢升师徒两聊的话题不多，半小时三人便起身，李诗年身体转向宿舍方向与邢升告别。“用餐很愉快，邢博士还有星元，我先回去休息了，再见。”

    “再见。”邢博士与顾星元目送李诗年离去这才转身离开。

    路上，顾星元忍不住多次抬眸看向侧前方的邢升，终于惹得邢升侧头看他，那双柔和的双眸仿若在说，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会为你解惑的。

    “老师，李诗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顾星元跟邢升的日子不短，他眼中的老师确实平易近人，但终日醉心于学术，几乎不会关注其他人。

    便是零号实验体，老师会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但也仅限于与实验有关的部分。特意抽出宝贵的时间与一个人共进晚餐，这在他的印象中是没有的。

    “她很重要，她是...”

    是发现什么吗？走到转角，彻底隔开身后的视线，李诗年回眸确认不会再被邢升顾星元瞧见，这才缓下脚步。

    邢升今日的行为让她很迷惑，哪怕他伪装得再平易近人，但骨子里那股对平凡众生的蔑视仍能被她感觉到，邢升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

    那么，他为何会突然向自己表现出特殊的友善呢？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李诗年将它暂时压在心底，鞋尖转个方向，朝着实验室方向走去。

    对于李诗年的到来，实验室里的两位研究员已习以为常，他们也很愿意在枯燥无味的实验监测的空挡中与一位高学历且外貌出众的女性聊天，尤其是聊天的内容涉及的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她看起来瘦了很多，这样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叫醒她？”李诗年踱步到实验舱前，舱内的身影初见时还是一个年轻朝气的小姑娘，而眼前漂浮在舱体内的人身上的脂肪、肌肉似乎都被溶解了，只余皮包骨。若非她口腔处每隔几秒会冒出一串气泡，真像是一具泡在福尔马林的尸体。

    “这属于正常现象，虽有营养液补充，诗年你别看她飘在液体中一动不动，其实实验进行过程中是会积聚消耗体能的。”研究员A口里说着正常，但李诗年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怜悯。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会被解决了，邢博士正在研发二代营养液，能更快补充体力，能减少机体体能百分之二十到二十四的流失。”研究员B不愿意同事抢走李诗年的全部注意力，赶紧接着补充道。

    “她会得到救治的，对吗？”李诗年仰头看向舱体内的人喃喃道。

    “诗年你说什么？”研究员A问。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再见。”李诗年又盯着实验舱看了一会，抽回目光时已恢复平常。

    扫了眼墙上的电子钟，不知不觉已二十一点半，虽然遗憾时间短暂，但两位研究员仍将李诗年送到门口。

    离开实验室，右转下楼，再沿着连廊走一段路，左转绕过花坛，在两栋白色建筑物中间穿行而过就到了宿舍，全程大约需要花十五到二十分钟。

    但李诗年在电梯开门时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踏进去的脚，等电梯再次闭合后，转身走到了楼道口。

    推开虚掩的门，李诗年一头扎进了楼道内。楼梯转角平台处一盏昏黄的灯光连接上下两侧。

    极轻的脚步在空旷寂静的楼道里像一首激荡的交响乐，李诗年心跳如雷鼓，等到达上一层楼道入口时她的额间冒出了薄薄一层汗珠。

    研究员A和B告诉过她，邢升的办公室就在楼上。

    李诗年其实并不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上来，她不需要也看不懂那些实验数据，而将数据偷窃出来去举报，首先她要能发现数据中的猫腻。

    但已走到这一步，她还是将手伸出去，推开门来到了第四层。长长的梯形走道里只有最远端的三处灯亮着，目光从门牌